读《仓央嘉措诗传》•马辉、苗欣宇
有很多人认识到仓央嘉措是通过那年突然流行的句子“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但其实这首《信徒》并不是出于仓央嘉措之手，只是一位藏族歌手的作词。
我了解到这位十分具有传奇色彩的诗人也是这样，开始是因为一场误会，后来便倾倒于这空灵又沾染烟火俗尘的诗。
《仓央嘉措诗传》既有诗也有传，读完仓央嘉措的一生再去感悟他的诗，时常令人叹惋又震撼。
康熙年间，西藏五世达赖猝然离世，人们根据达赖生前的预言找到了转世灵童，也就是仓央嘉措，后来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从小便被接入寺庙接受专门的教育，学习效果显著，却在长大的过程中越发抗拒达赖的身份。
于是他经常偷偷离开布达拉宫，乔装打扮后混迹于拉萨街头寻欢作乐的青年男女中，且先后找到了几段真挚的感情。然而结果早已注定，他至高无上的身份并不能带给他寻常人的生活，这些感情都以悲剧收尾。
最后，也是因为达赖的身份，仓央嘉措被迫卷入西藏与朝廷的政治斗争，由康熙派人押解进京，却在青海湖畔踪迹全无。有说法是投湖自尽，也有说是悄悄离开，从此隐姓埋名。
仓央嘉措的诗作并不多，只有七十余篇，读每一篇都像是在与一位遥远的神灵对话，他说我听，走近了就发现原来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由于民族文字与时代久远，我们看到的是经人翻译成汉语的版本，但这不妨碍我们感受诗里的那颗心。
“你是谁呀，谁又是你。我只能爱你一世，却不能爱你一时。失敬，失敬。”
总有人爱听这位出家人的风流韵事，在那些荒唐又带有打破禁忌色彩的故事里露出暧昧不明的微笑。活佛爱人，仓央嘉措的多情从众生转移到单独的个体，这虔诚的表白又感动了多少人。
“忘我的我，在寒风中，舒舒服服地坐失江山——我不是我，谁又是我呢？”
因为荒诞无稽的行事举止，也因为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仓央嘉措遭人诬陷是假达赖。此时的他虽然仍向往红尘，却也懂得了许多，放不下许多。这句“我”就是“我”，满是意气风发，端的是身为信仰的自信。
“我慈悲地执行着天地万物，用一世的时光体谅时光，终究还是目空一切，阿弥陀佛。”
他一直在成长，从追逐寻常人世悲欢的少年真正长成悲悯子民的达赖，在人生倒计时里顿悟成佛。最后，仓央嘉措淌着泪从哲蚌寺走出来，将誓死护卫他的僧人护在身后，坦然地跟着清兵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这是他最后一次为那片高原上的人们流泪，也是最后一次尽到身为达赖的责任。
仓央嘉措这一生都在追求一个平衡，放不下格桑花般纯洁烂漫的姑娘，也不愿辜负自己的师长、子民和达赖的荣誉。“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如果真有转世之说，相信他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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