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离我们这儿很远,发生的时间也远,在新罗。主人公的名字比较怪,为了方便叙述,我就叫他们旁伬兄弟吧。
弟弟旁伬家财产多,生活也富足,哥哥旁伬家很穷,时常四处乞讨。他们这样子生活了很多年。
生活总是有意外的。有一年春天,也可能是冬天,有个惜苦怜贫的人慷慨送给哥哥旁伬一亩空地,地虽贫瘠却滋生希望。哥哥旁伬就向弟弟旁伬借点蚕种谷种来以振兴家业。弟弟旁伬把种子蒸熟了以后交给他,哥哥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类故事中很多都是做哥哥的为富不仁,但我这个故事里是弟弟。我听到这个故事时都七岁了,没办法修改过来。
到了蚕卵蜉化时,竟然还有一条蚕生了出来,而且这只蚕一天长大一寸,十多天的工夫,大得就象一头猪了,吃了好多株桑树的叶子还不饱。哥哥旁伬喜上眉梢,乡亲们都很惊奇:它会吐多少丝啊!弟弟旁伬知道了,就趁哥哥去山里采桑叶的时候,把这条蚕杀死了。旁伬哥哥悲伤得晕过去,但第二天清晨他睁眼一看,家里到处都是蚕,就象百里方圆内的蚕,都集中到家里来了。乡亲们说那条被杀死的蚕是“蚕女王”。
乡亲们一起来帮哥哥旁伬缫丝,日也缫,夜也缫,总也缫不完。
蒸熟了的谷种播下以后,只长出一株稻子,稻穗有一尺多长,为防意外,哥哥旁伬天天守着它,眼睛都不闭一下。一天,一只飞鸟从天而降,折断稻子,衔着飞走了,哥哥旁伬慌乱不堪,拼命地追赶。飞鸟飞飞停停,飞进了深山,他就追到山里去。追到山里约七八公里路的光景,哥哥旁伬眼睁睁地看见,那只飞鸟衔着稻穗钻到一条石缝里去,不见了。
这时太阳渐渐下山,远近一片漆黑,道路都辩认不出来,累到瘫软的哥哥旁伬只好倚在石头旁,他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半夜,一轮皓月高高地挂在天上,树林里象白昼一般。突然出现一群穿着彩衣的小孩子,他们在草地上做游戏,很快乐,又唱又跳。黄衣小孩问:“你要什么东西呀?”那个绿衣小姑娘回答说:“我要饮料喝。”黄衣小孩就从衣袋里拿出一枚金锥子来敲击石头,叮叮两声,“出来吧。”饮料和精致的小杯就从石缝里递出来了。绿衣小孩接过去,美美地喝一口,咂了咂嘴巴,真好喝啊。接着,红衣小孩说:“我想要东西吃。”黄衣小孩又用金锥子来锤击石头,叮叮叮,“出来吧。”热气腾腾的糕饼饭菜就摆在草地上面。过了好久,他们才一起把东西吃完,一点都没剩下。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走远了,那支金锥子还插在石头缝里。
哥哥旁伬伸出手来,大声呼唤,告诉小孩子们忘了东西,却一下把自己叫醒了。哪有那群小孩子啊!可那支锃亮的金锥子,明明插在石缝里。哥哥旁伬很犹豫是否可以拿走它。
把金锥子拿回家里以后,随便要什么东西,只要用金锥子敲击两下,“出来吧。”东西马上就出现在面前,与心里想的一模一样。这样一来,哥哥旁伬就成了新罗全国最富裕的人了。乡亲们都沾了光。
哥哥旁伬常常送一些珍珠玛瑙之类给弟弟,弟弟也成了闻名的富翁。弟弟旁伬懊悔过去不该用蒸熟的种子欺骗哥哥旁伬。可是过了一阵,他又觉得用熟种子骗人,可以使受骗的人得到金锥子,很快变成富翁。这是在做好事呀。于是他就去对哥哥旁伬说:“亲爱的哥呀,你也得把蒸熟的蚕种谷种当作好种来骗我,让我也跟哥一样得到金锥子吧!”
哥哥旁伬知道弟弟被钱财迷得发痴了,赶紧劝说开导他,劝说的话都说了好几十遍,说干了嘴巴,弟弟旁伬就是听不进去,哥哥旁伬只得照着他的话去做。
弟弟旁伬的蚕养起来了,得到一条平平常常的蚕。弟弟种起稻子来了,得到一株普普通通的稻穗。——为什么蒸熟了的种子还能生长呢?新罗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稻子快要成熟了,一天,忽然被一只飞鸟折断,衔走了!弟弟旁伬高兴得不得了,就跟飞鸟一起进山。弟弟旁伬胖啊,累坏了。飞鸟钻进石缝里去了,弟弟旁伬也困得要睡着了,就在他哥以前睡着了的石头旁。
正要睡去,一群青面獠牙的妖怪出现了,气势汹汹地说:“偷我们金锥子的人来了!”说着就把他抓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你是替我们筑一口三米多深的池塘呢,还是愿意把你的鼻子拉成一米长?”
弟弟浑身发抖,答应筑三米深的池塘。养尊处优惯了,又深陷恐惧中,连做了三天就达到他的极限,池塘筑不起来,肚皮饿极了,就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苦苦哀求妖怪们饶恕他。
狼狈的弟弟旁伬搂着一米长的象鼻子回了家。乡亲们都觉得非常奇怪,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赶来观看。弟弟羞愧自己的贪婪,生起病来,不久死去。死时,他的鼻子才恢复原状。
后来,旁伬家族的子孙用金锥子敲击石头,希望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力。叮叮叮,“出来吧。”不料一阵雷响,狂风四起,手里的金锥子不知到哪里去了。有人说化成了一阵风,有人说钻到土里。今天长白山山顶,有一块奇怪的石头就极像那一枚金锥子。
那以后不久,旁伬这个姓氏就突然消失了,我至今都没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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