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条路

作者: 响河水 | 来源:发表于2019-02-13 14:23 被阅读68次
    那些年,那条路

          “从门到窗子是七步,从窗子到门也是七步。”这是初中学过的一篇文章中的经典台词。我们一群伙伴上初中,从家里到我们咀头学校十多里的山路途中的熟悉程度,也可以这么说。

          春季学期,我们通学。清早起得早早地,吃上一碗娘烧的荷包蛋出门,其他同学早己互相吆喝着,顶着满天的繁星,在朦朦胧胧的星光下一字排开,火速集结在上庄头的梨树园头,正向庄后的大水沟前行。这段路在百米高的悬崖边沿上,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会粉身碎骨,好在我们从小熟悉路况,自然胆子大,倒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过了大水沟、酸刺屲,还有几个小沟,下沟上坡要连续倒腾几次。这些大大小小的水沟、草滩,到处都是天然的清泉,没来及洗脸的伙伴们边走边顺手捞上两掬水洗脸的事也是经常的。不过这种水洗上几次,脸上会起癣斑,好长时间会痒得人难受。

          当东方发亮,光线稍微清晰,满野零星的晨鸟会一路为我们唱歌,直到与邻村的同学汇合,沿着羊肠小路再次翻梁越沟,迎着东方的黎明之光,相互照应着一路奔向学校。

          秋季学期,由于夜长天短,路途较远,就得住校。那时学校也没现成宿舍,正好邻居兼同伴的其瑞舅舅在原农具厂有一间办公室,由于厂子倒闭,也几年不用,我和其瑞二弟共三人就住在这12平米的房子里。

            住校其间,我们泥了个土炉子,周末从家里背回些胡麻杆或砍些硬柴,装上母亲擀好切细的豌豆面条,每顿烧着土炉子,轮流煮着那有醋没盐的一锅子面,熟一顿生一顿,饱一顿饥一顿,硬是读完了初中,我和其瑞不小心还先后考上了当时的师范学校!

            住校的辛酸说不完。

            寒冬季节,屋外冰天雪地,屋内冰床冷被难卧倒,衣袜洗了难凉干,空间太小没地方写作业;为取暖,我们捡了煤碴封火取暖,差点被煤烟夺去了生命。那天半夜被尿憋醒,睡在床边的我刚一爬起,“咕咚"一声就滚下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感觉头炸破疼,喊了几声熟睡的其瑞兄弟俩,随后两人在迷迷糊糊中先后跌下床,这才意识到煤烟中毒,好在我们意识还清醒,挣扎着爬到门边,想方设法打开了宿舍门,忍着寒冬的侵袭,冷空气吹了好长时间才能免强着爬上床!第二天我们稍了假条,睡了一整天,第三天强忍着隐隐的头疼去了学校。从此再也不敢晚上生炉子了!

          夏秋季节,是农活最忙的时候,家里巴巴地等着周末回家的我们帮些农活,那时的我们,犁地种田、收割打碾,割草除地喂养牲口,样样都是一把手,响当当一个劳动力。可偏偏天公不作美,记忆中每逢周末下大雨,不但给家里帮不了忙,就连返校也成困难。每到星期天下午返校,冒着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深一脚浅一脚,趟过那些草滩,爬过哪些沟湾,再一刺两滑下山梁,来到农具厂的宿舍,脱下被雨冰浸透的衣服和被烂泥裹住鞋袜,舒上一口气!

          这些还不要紧,其实,当时半路上背的洋芋馍馍满屲滚,人仰马翻滑入沟的情景也是经常性的。

          最令人惋惜又心疼的还是那父亲给我买的哪个邮政绿方形煤油炉子!

          父亲得知我非常想一个做饭的煤油炉后,就想方设法凑钱,打发二哥到洛门买了那炉子。那次冒雨返校背着它,别提心里多高兴了,可半路上恰逢那倒霉的暴雨,炉子滑出背斗,满坡满屲滚,最后虽然捡回了七零八落的零部件,可第二天做饭怎么也不上火,火焰四散不集中,才发现煤油炉的内罩没了!我们几个在先一天炉子滚落的地找了好几次,也没找着,当时真气死我了,难道这十多块钱的炉子就这样报废了?好在二哥手巧,后来手工用铁皮重做了一个,也就凑乎着用了几年!

          煤油炉比起土炉子做饭,肯定省时省事,方便无穷,但每周三毛钱一斤的煤油,就又是问题,那时每学期的学费两块五,一本本子就一毛二,一支铅笔二分钱,想想每周的三毛钱对一个农民家庭有难?我清楚记得父亲打发我去村里新疆当兵回乡的康家大伯家借钱的情景!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父亲是一个要面子、有信誉的人,但为了儿子,他放下了面子,打发我去借钱,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打着父亲的旗号到康家大伯家,艰难地吐出了"大伯,我大说给我借上你的两块钱,过一段时间他还给你!”大伯和伯母坐在他家南房炕上喝茶,大伯说,“好的,娃娃,我看看有没有!”说着起身站在炕上,右手伸进房檐里间的一个逢隙里,掏出一本白皮《毛泽东选集》,左手哗啦啦翻到中间,抽出了一张绿色两元人民币,放在我手里说:“给,孩子,拿上!”我拿着那一张虽然皱皱的很旧,但被书页夹得平直的纸币,象抓住了救命的绳索一样,內心一阵感激,也忘了给大伯道谢,就一溜溜跑回了家给父亲汇报!那可是我三周的煤油钱啊!过了几年后,我问父亲那两块钱的事,父亲说,肯定还了,你就好好念书,别操心!

            如今近四十年了,借给我两元钱的康大伯和伯母、父亲和母亲,包括给无偿我们宿舍住的其瑞舅舅和舅母都先后离开了我们。家里去咀头学校那段宽阔的公路也全部硬化,学校还修建了专门的公寓住宿楼和学生食堂,国家给农村学生还提供“两免一补”资助政策,我们的故事只能偶尔讲给孩子们听,也许他们不相信,也不感兴趣!

          悲乎?喜乎?

         

          ——谨以此篇回忆,献给关心和帮助我们的长辈,献给我的同龄住校生,献给我们的子女们!让我们留住记忆,珍惜当下,感谢生活,度好未来!!!

                              2019.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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