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说,父爱是山,低调又深沉。又有人说父爱是一本书,需要你去读去品。
父爱究竟是什么?
它是朱自清笔下拖着肥胖身体蹒跚过铁道费力攀越月台买橘子的背影,是罗中立画中满脸沟壑黝黑的面庞,也是筷子兄弟歌里一生要强牵着孩子温暖的手掌。
而于我而言,父爱是童年自行车横梁上颠簸起伏的欢笑,也是夜晚打麦场上昏黄里跳动闪烁的灯光,更是夏日里的一场急风骤雨,来时慌张,去得匆忙。
我的父亲,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了另一个时空。他所给予我的爱,好似手心里的那颗痣,永远以微弱的存在倔强地占据在那里。
我原以为我爱他,历经流年翻转,我发现并非如此。与其说是我爱他,不如说我执着于爱着父亲这个角色。
就像青蛙,它们热爱的不一定是夏日的严酷,而只是贪恋那一段可以肆意聒噪的热烈的夜晚。它们不知道,即使没有了夏日,蛙声也可以依旧,因而多了一份怯弱,更多的时候选择静默。
我常常忘了父亲是什么模样。有一次帮母亲找东西,无意间翻出了父亲生前的身份证,望着那上面的黑白照片,我竟出了神,黑发浓眉,瘦削的脸庞,不怒自威的眼睛直视着我。那一刻我在努力把照片中的人和我记忆里的进行着反复的比对和整合。
即使我把照片凑近端详,人像依旧如同石子丢入水后留下的水圈,快速朝四周扩散开来,我闭上眼睛甩甩脑袋,父亲的模样却在我的脑海里愈加模糊。
桃花谢了可以再开,燕子去了还会再来,唯独生命这趟列车,终究没有返程。
我和我的父亲,在彼此的生命里共同看过同一片星空,只可惜造化无常,总是不遂人愿,我们早早地错位在了不同的时空。
所以即使后来经过很多年,遇到许多愉快的事,诸如春来花开,或是爱有所得,我总是在短暂的欣喜之后很快警觉,重新恢复平静,因为知道所有的快乐总会失去,逝去不复返的痛苦总是比此刻的心潮澎湃让人明白命运的深刻和世事的无常。
如果说悲观是远见,乐观为智慧,那么今生注定只能做个极度有远见的蠢人。智慧于我,就像父爱,就像头顶的繁星,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它们的存在,无限光芒,无比闪耀,我只得做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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