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温晓依顺着书签分隔线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篇:
九月十八日 周一 晴
真是一个好天气。
昨晚没有睡好。
如果
如果……?“如果”之后是什么呢?晓依满脑子疑问,然而只能往回看。
九月十七日 周日 晴
没有十全十美,只有随遇而安,可就是见不得龌龊和凌乱无章。
又是一天的清理,一直到三楼房间的橱柜,可以说井井有条了。
感觉全身的筋骨酸痛,足见得懒惰容易使人疲惫。
中午四弟来电:致谢昨日聚宴,反复提示,今后少喝,身体重要!
随后致电长兄、二兄:把酒言欢,口无遮拦,关照不足!
二兄路途可安?
还好都没误事!
每回见面都是问候:别来无恙?道别总是:一路顺风!
可谁不知风雨不测,天命难违,不过吉言一句。
兄弟之情,四十余载;难以再聚,酒何以论?
温晓依看到了‘难以再聚’!她的视线再没能挪开。
那天是星期五,阿城微信给她:明天周末了,立强从博州来,我约了卫国和小安聚一下,有时间参加吗?
她回了一个字:没!
他们四人其实算发小,从十几岁开始聚在一起,大事小事的都没有红过脸,虽然行业不同,却各有千秋而安居乐业。
老大何卫国,虽然生在当地,祖籍却是南方一个发达的城市。父亲早期是技术兵种的军人,母亲早年边持家边开着一爿百货商店,特别善于经营。因此他智商极高,心机更多,待人对事相当理智。现在是市政管理中心城市基础设施维护部副主任。
老二许立强,出生于贫瘠的山区,年幼丧母,之后跟随从政的父亲来到此地。父亲工作很忙,无暇顾及他的学习和生活。学业荒废,自小孤立却好强的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去了博州市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勤奋、勇于付出,可是由于文化欠缺和不太灵活的性格,只做到中层的技术骨干。还好诚实质朴的为人,被企业总工看上,托人做媒把小女许配给了他。
四弟恽小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家境富足,聪明好学,善于开拓,在企业主攻销售,业绩斐然,一直做到销售部长。
周六晚上的聚会,‘把关’的夫人们都没有参加。兄弟四人先是因为健康而小酌几杯:从儿孙琐事到国内经济,你说我论、点评权衡;然后又无比兴奋的为了感情狂饮数杯:从地球环保到宇宙探索,高谈阔论、各抒己见。
正当酒酣耳熟之际,嫂子一个电话把大哥从‘人类必须要向外太空拓展’中拽了回来:
“别喝多了,差不多就行了。”
不胜酒力的恽小安,借机劝阻了二哥立强的酒兴未尽和阿城极力加酒的意愿,结束了饭局。
四弟硬拉着立强去他家留宿;何卫国和司机一起把阿城送到家也回去了。
阿城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音乐,对面角灯下一株绿萝因茂盛而张扬着快要遮住花架了,一排长长的低柜上没有一件摆设。
一曲萨克斯《友谊地久天长》还没播完,阿城听到了车库的开门声,温晓依下班了。她的公司业务接待几乎成了常态化,经常性的忙绿到晚上,回到家那娇弱的身体就会像泥一样瘫了下来。
他沏上一壶‘金丝糖螺’来到二楼的娱乐室,放在小茶几上,打开电视:正是晚间国际时事。
虽然房间不大,设施却很精良:半个墙壁的屏幕;价格不菲的卡拉OK音响;黑色的雅马哈钢琴;两只圈椅对着一组沙发,中间一只圆茶几;最重要这是一间效果极好的隔音室。晓依爱唱歌,嗓音不错;儿子、孙子都会弹钢琴,阿城专门做了这间屋。
等着晓依一边喝茶一边絮絮叨叨把一天来的感触倾诉完,阿城简单地把聚会描述了一下,就回房歇息了。瞥了一眼酒后的阿城没什么不同,她便专注地握着遥控器查找着自己喜爱的节目。丝毫没有想到隔了一天,人不知去了哪儿?
难道聚会是阿城蓄意安排的?还是偶然巧合?还是发生了什么?
温晓依的脑袋里没能得出判断,一阵累累的倦乏袭来,就迷迷糊糊地蜷在座椅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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