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姑娘（散文）

作者：雪原（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

我这辈子忘不了两对姑娘，一对和我同岁，小学、初中一个班，算是青梅竹马。一对是我曾经的同事，我上语文课，她们教数学，比我年纪小。

四个女孩都一个姓：周。

村里姑娘（散文）

琼的家在我家左侧，吼一句就能听到。她是我们大队支书的女儿，长有一张圆圆的南瓜脸。她说话从来就是占上风，因为人家是干部子女，我是贫农的娃，加上我打小就是唯唯诺诺，吃亏是福的性格，别人说一不二，从不反抗。姐和村里的女孩放牛、割草都一起，经常带她们来我家玩，唯独琼没来过。

群的家在对面，她长着一张清秀的脸，两条辫子搭在脑后掩饰不住几分羞涩。我每天会看到她的身影，目送她放学回家，看她和婶在自留地里砍菜，因为竹林掩映，望不见她在家的动静。

我和群是同饮一口井长大的。我们能挑水时会常碰面，只要看到她挑桶出门故意大声说话，慢悠悠往水井方向走，随后我也扛着桶跨越田埂朝水井跟前奔。我们礼让着谁先挑消磨时间，看她瓦起水来挑着往坡上走。她回家的坡比我这边高，每次我都在背后给她“嗨哟”“嗨哟”用力。

村里姑娘（散文）

情窦初开的时候，琼找了个县城的，领着那男人手贴手心连心从我家门前走过 ，分明带着十分炫耀，我一穷小子只有躲在门后怯怯观看。

群向来是喜欢我的，从小我们一起玩。她每次上我们家都会帮着做家务，后来姐告诉我群对我有意思，可是我拒绝了，并且她来我从不理她。群就说我傲，可是她误解我的意思了，现在她也不懂我的心。因为我家穷，姊妹多，三间茅屋怎会容下这么好一个女孩子，让她跟我受苦呢？

姐转告了我的意思，可她还是不理解。我爸妈都使劲劝我和她定亲，说两家近方便照看，我也认承这个理，但贫穷的现实不能让自己委曲求全，苦了人家。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家里是土瓦房的男孩子，人家颜值比我这M云脸高，穿的中山装笔直，比我皱巴巴的毛蓝衣服高级多了。去县城要走他对面的公路过，我离家不久回去看到群的婆家变成了楼房，现在还在。记得95年回去，在县城里听到有人叫我名字，转身一看是群。我们简单说了两句话，可是我还是没把当初的意思亲口告诉她。一晃35年不见琼，她还好吗？25年不见群，听说她在县城哪哪做生意，我也没时候回去和她说说我的心里话。只是现在说来，她会觉得当初没嫁给我是对的。

“琼”和“群”在我们四川方言中都读“qun”。后来又有个不嫌弃我穷，看准我是“潜力股”，巴心巴肝跟我一辈子的女孩也叫“群”，她成为了我的妻子，给我生儿子和我同甘共苦，现在她整天在家里给我带孙子，发根全都白了……

村里姑娘（散文）

另一对姑娘和我一起在家门口的小学当老师。那时候我结婚生子了，她们都还没结婚。她们每天来回都从我家门前过。每天只要她们来了，妻子就催我该去学校了。于是我几步就跳到了学校。学校1-5年级加一个学前班总共6个班，9个老师。两个周老师家在周家坝，离学校两公里，来去的路全是田埂，下雨了她们都穿水靴来上班。红的、蓝色的靴子在田坎上留下脚印一串串。周家坝有一条小河，有一座平桥，一幅江南水乡的画面。小时候我们小伙伴喜欢去那里玩，到河里游泳，也绕那里上街去。我周末赶场也会和妻儿走那里上街，看看那小小水乡好美景。现在早修好了水泥路，我回老家，晚饭后陪父母散步有时也到周家坝，欣赏那里的景色。我和两位周老师一同在一间大办公室里备课、改作业，辅导学生，一起交流，偶尔学校聚餐也一起吃饭。

我和二位周老师同事4年。一晃也快30年不见了，两位老师比我年纪小，现在都还在一线讲台上。

记得92年我离家出走时，琼的爸即老支书周叔对我说：二娃，就在家教书吧，以后你要后悔的。就因为这句话，激励自己一定要争气。为了“不后悔”。

村里姑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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