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林奕含的一封信—世界也很美,记得归来
4月25日,你被别人发现你自缢身亡于家中,那时候,离开世界的你才27岁,距离你的专访结束才不到8天的时间。看了你的专访,能在视频中看到了你所要扣问的问题,在这里想和你谈谈我的看法。
专访的视频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记得有一个镜头是这样的:采访的途中,你停顿了好一会儿,你看了看手中的纸片,整理了一下思路,毫不掩饰地说道:“我的精神病医生和我说,你是一个经历过越战的人;过了几年,他又和我说,你是一个经历过集中营的人;再过了一段时间,他和我说你是一个经历过核爆的人。”我和同学一起看你的视频,我问她,这句话的意思你懂吗?她说她不懂,于是我便给她做了一番解释,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讲你的心理变化和那些经历过越战,集中营,核爆的人心理变化是一样的。
听到这段话,我深感震撼,这么一个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女子,这么一个在鬼门关徘徊过的女子,这么看起来一个很坚强的女子,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呢?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么会看到彩虹。接触过死亡的人,我这里说的是近距离接触过死亡的人,应该是对生命是更加敬重的呀!
写给林奕含的一封信—世界也很美,记得归来前一段时间,我和我室友经过图书馆,看到残疾人,一个不高,但看起来特别有精神的一个男子,虽是丧失了一条手臂,但是他扛起了和正常人一样的货物。我心里满是敬佩,我和我室友说,好厉害啊,感觉比我们某些正常人要了不起耶!她说,是啊,因为他们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承受着比我们普通人还要沉重的压力,于是他们就练就了一种顽强的意志去生存下来!求生的欲望是让他们活下来的动力。
我的室友也可以说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也不能这么说,在这里说我室友的坏话确实不太好,应该说她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亡。大一快放暑假的时候,室友喝了点小酒,不得了,喝了以后,便酒性大发,寻死觅活的。还好我们宿舍有一个顶梁柱,在她的带领下,我们把那些剪刀,小刀等那些锋利的东西藏起来,避免让她看见,我们折腾了好半天,她醉酒后把衣服弄湿了,我们便把她的衣服好不容易地给换了下来。等她醉醒地差不多了,一头倒在床上,我们也不放心,便轮流地守候在她床前等到大天亮。后来,也许是被我们所做的一切而感动,她再也没有喝成那样做过那种事了,我觉得她比以前乖了许多。
是的,她和你一样有自杀的念头也是因为早年经历的事。就像你早年经历的事一样,我知道一个孩子在幼年所受到的伤害所留下的阴影也许会伴随她一生。我理解你,但是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年来你所接受的教育是不是缺少了什么,你只是一味地学习,用一个作者所讲的,你在遇到性侵这样的事的时候,手足无措,情绪不知如何疏解,直到这个阴影一直伴随到你的成年都在困扰着你。你生活得太好了,在其他人眼里,你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含着金钥匙长大,你所接触到的教育都是属于正能量的一面,也正因如此,你没有办法正视那些人性中假恶丑的一面,于是你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我很同意某位笔者说过的话,一个人接受的教育90%可以是正能量,但他还应该接受10%负面的消息,哪怕是新闻,以至于当不幸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好歹也有个心理准备。
写给林奕含的一封信—世界也很美,记得归来父母在你的教育里是缺席的,他们给的了你丰渥的生活,但是却没有给你真正的教育。哪怕是这样,你也不应该放弃对你自己的教育。你曾经问过你的妈妈,试探她,说你们班上有一个女生和教授发生了关系,你怎么看。妈妈则一口咬定这是女孩子的问题,说这个女孩子作风不好。记得有一次,你问妈妈说我们的教育是不是缺少了性教育,妈妈则否定地告诉你你不需要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的。也许是父母无心的话,深深地打击了你。当亲情消逝得无影无踪的时候,你也就失去了你生命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吧。
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的,有这样的父母。他们自私地为了他们,让你遮盖伤疤,如果说对你性侵的人是主犯的话,那么社会的不理解和你的家人就是你的帮凶!可是即便你是怎么的不幸有这样的父母,但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来说,你还是幸运的。你应该为此而感到幸运。做人不能太贪婪,什么都想要,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写给林奕含的一封信—世界也很美,记得归来父母是人,也许他们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可人性就是如此呀,人性有好的一面,人性也有坏的一面。你要理解人性,你才会活得好。
你真正矛盾的地方是一个如此具有文化的人,你的名师陈星,怎么最后就变成了一个性侵女生的人呢,也就是你所说的一个文人在达到他的顶峰后,最后回归的只不过是食色性也?你甚至拿他和胡兰成联系在一起来证明你的想法。你不断地在视频中反问:一个文人,他怎么可以背叛这五千年浩浩汤汤的语境;一个文人,他怎么可以背叛这五千年浩浩汤汤的传统。”“恍若我们不是学文学的人,而是文学辜负了我们。”
你甚至怀疑文学和人生,你在视频里扣问,艺术是不是从来都是巧言令色而已!“你在书中感受到的痛苦,那都是真实的,你在书中感受到了美,那也都是真实的,而那些你在书中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痛苦则由文字和修辞构建起来的。”是你在访谈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怀疑它,不要怀疑艺术。艺术它让你获得审美的感受,它的确是美的,艺术里有歌颂真善美的,也有贬低假恶丑的,这些都是艺术的组成部分!我们没有必要完全了解艺术背后创造人的人格是怎么样的,他们人性的弱点不是我们怀疑文学的理由,人最大的信仰应该是他自己。
你知道吗?今天我六点多起床,看到了初升的太阳,阳光落在身上,洒在书上;你知道吗?今天同学叫我们看天空,天空蓝得清澈。世界这么美,你怎么可以舍得离开。如果有来生,希望你把人间再走一趟。祝君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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