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树情怀

在家乡的山上，沟谷间，荒坡上，梯田周围及农户的房前屋后，常见有种枝干弯曲，花有菱刺的平凡灌木——花椒树，那不起眼的树种，令我不得不赞美它，敬畏它。

家乡种植花椒树已有几十年历史了 ，但最近十几年大面积栽种，带动了经济的飞速发展，让人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家的麦场边上栽了几棵秋椒树。灰绿的叶子，干枯的树枝，结着稀稀拉拉的少许花椒，还满身长满大刺，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没有仔细看过，也没有触碰过。后来离开了家，虽然多年吃着家乡的花椒果，但一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

三年前，送父亲入土。由于心情沉重，没有看见一路的花椒树。只有祖坟地里的花椒树在一次次和我擦肩时，我泪眼婆娑地久久注视着，绿色的叶子，一大朵一大朵绿中带红的花椒果，在太阳的炙烤下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在微风的吹拂下来回晃动，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浑浑噩噩，任由万物摆布，似乎也在为父亲垂泪。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功夫，我们与父亲已阴阳两隔三周年了。

忙里偷闲，回趟家。在父亲坟头烧点纸，以示纪念。陪陪母亲，也看看久别的故乡。

前一天，弟弟开车拉着我们去老庄。一路风景秀丽，景色迷人。尤其是那一大片，一大片，一排排，一簇簇，一棵棵结满果子的花椒树。绿油油的叶，红灿灿的果。绿的耀眼，红的透亮，像一排排整齐的队伍，英姿飒爽地疾驰而过。我心情十分激动，思绪万千，急忙打开车窗，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不知不觉已到了村口。

一进村口，一股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顿觉神清气爽。只见村口、路头、房前屋后，都是花椒树。特别是堂哥家门口菜园里的两棵花椒树。一左一右，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挥舞，好像在迎接久别的游子。

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近距离仔细观察。只见花椒树叶片是椭圆形，边缘有锯齿，茎干上长有小刺，小刺下宽上扁呈三角形。一朵噜一朵噜红丹丹晶灵灵珍珠似的花椒果，有得招摇地长在叶外，如大大咧咧的疯丫头；有得藏在叶间，探头探脑，如娇羞的小姑娘。我贪婪地拽住一枝放在鼻子下面嗅一嗅，有一种奇异的香味。

吃完午饭，堂嫂去采摘这两棵树上的花椒果。我毛遂自荐和大姐也跟了去。我左手拽住花椒果，右手拿着剪刀。先剪下露在外面容易剪的，再小心翼翼地剪藏在树叶里面的，尽管如此，还是被扎了好几次。这时候，最疼的并不是因为小刺刺进肉里有多深，而是因为花椒的枝叶和果实都带有浓烈的油汁，这种油汁渗到肉里去，就会觉得钻心钻心的疼。

我站着剪一会，又蹲下剪一会。不停地在树下打转，不知道怎么剪才好，一会儿大汗淋漓。而且，一不小心把花椒的汁液溅进眼睛里，顿时眼泪横流，疼痛不已。我急忙拿出湿巾擦了擦，总算有点缓解。大姐和堂嫂看出了我的窘态，她们剪下带果的小枝，让我坐下来采摘。我剪掉小枝上的花椒，再捡掉筐里的树叶，感觉轻松多了。但由于树底下不透风，如处在蒸笼里一样，湿热难耐，汗流不止，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们三个人互相配合，也快了好多。一个多小时，两棵树上的花椒果已摘完。虽然即热又累，但看着摘到的满满三筐红的喜人，手一抓就出油的花椒果，心里美滋滋的。

我们提着花椒果进了堂哥家的新房院。只见宽敞明亮的四合院里，全是花椒果，院子里、东屋地上、走廊里，红红的一片，红的火热、红的艳丽。大房子里也装着一大袋已晒干的花椒果。满屋满院都是花椒的香味，连周围的空气也是一股花香味。真是“欣忻笑口向西风，喷出元珠颗颗同”。

几个摘花椒的人也正在浴室里洗澡，西屋丰盛的晚餐也已摆好。我也在浴室洗了洗，看了看。浴室干净整洁，一应俱全，有凉水也有热水。厨房门口还有刚从园子里摘回来的两筐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

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整洁的新房子，满院满屋红火火的花椒果，闻着花香，思绪飘到二十多年前缺水缺菜的年代。不由得为家乡的变化而感到惊讶和欣喜。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人们今天过上好日子，有花椒树的大半功劳。真是应验了那句俗语“花椒是个宝，致富少不了。农村人要致富，快栽花椒树。”我们也在花香的缠绕中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和侄子在山上转了转。一路山青水秀，万物葱茏，草长莺飞，环境优美。再不是记忆中的荒山秃岭。硬化过的道路非常宽敞，道路两旁成片成片的花椒树是一道别样的景致，鸟儿也欢快地在枝头歌唱。

偶遇雾天，我站在大山上向村庄望去，漂亮整齐的村庄笼罩在雾中，山下的二层小洋楼时隐时现。我急忙下山，叫上大姐在村子里转转，也看看久别了的老屋。这时雾已散去，一路上看着一排排整齐的四合院，白墙红瓦，一家挨着一家，一家比一家干净整洁。又到老屋，院小房塌，一片狼藉，只有一眼母亲水窖、一棵牡丹花和门口的一棵老花椒树孤独而萧索地坚守着。我问大姐，这还是我们魂牵梦绕的老屋吗？

由于要行父亲三周年祭奠礼，我们又匆匆赶回了堂哥家。

看着家乡满山遍野的花椒树，挂满珍珠般的红果子；看着家乡的二层小洋楼和那一排排整齐干净的四合院及院内现代化的设备。在花椒、苹果等经济作物的带动下，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人们的日子过得和花椒树上结的红彤彤的果子一样红红火火，我真是欣喜万分，同时为祖国的发达而歌唱，为家乡的变化而歌唱。

我爱家乡的花椒树，爱它无私奉献的精神，不畏严寒，不畏酷暑，努力开花结果，把爱留给人间。更爱生我养我的黄土地和即便永远回不去也依然是故乡的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