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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夏花正艳,我来看你。你怎么不哈哈大笑啦?妈妈想听你那快乐得没边儿地笑。”
我看着已经起了很深皱纹的妈妈:“妈妈,没有让我大笑的事啊,没有什么好笑的。”
“你那时,可是天天笑。吓唬你,训斥你,让你闭嘴,不让你笑都不行。你在我面前把嘴一闭,跑开。躲在不远处,回头就示威一样咯咯咯地笑。”
“是吗?我好像也记得一些呢,可我大部分都不记得了。现在,得别人逗我才能笑的。”回忆着,我仔细搜寻着那似乎遥远地笑。
我忧伤吗?我真是奋力地想笑呢,因为我似乎看见了那时的我笑是什么样啊。
“你笑吧。也许你爸爸不够好,也许有人讨厌你。可其实,你小时候,你爸爸也不够好,也有人不喜欢你,你还是大笑着呢。我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你的笑。你笑,妈妈就笑了,满身的疲倦跟着就飞啦。”
“妈妈,你笑丫丫就笑了。”我看着好久不见的妈妈,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啊,我幼年的时候从不计较从不算计的。我总是笑,偶尔有些内向腼腆,还是很快又被新的玩儿法勾走。我小小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玩儿乐更重要。妈妈呀,只是我童年的屋子。
我唱着五音不全的歌,跳着像小鸭子一样的舞蹈。偶尔,有一支比较好听、好看,那就成了我常备地表演。
屋檐下被放出来的大白鹅,因为我的打扰,晃悠着肥笨的身躯,追着我。她跑得竟也可以很快。它要拧我,我魂飞魄散,一口气跑出去很远。
我跑到了堤坝上,壮实的柳树下,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沙土里,有哨哨牛,颜色像壁虎。它在倒着走路,速度好快。
我便忘记大白鹅,开始在沙土里寻找着一只又一只的哨哨牛。就是躲在沙土里,我也能找得到它,因为它翻起的沙土像倒着的沙漏。
找到了,我笑开了怀。连沙土一起放在手心,痒痒的,我可以乐上半日。妈妈说,那时我总是记得这些连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小事。
有时,小朝寻着过来。拿漂亮的发带,引我一道玩儿。她诱惑地笑着:“你和我一起玩儿,半日我给你戴我的发带,给你戴两天。”我便两眼放光地应了她。
我们各自抓住几枝长长弯弯的柳条,从堤坝最高处向堤下悠荡,我可以悠得又远又高。没有人比我淘气,没有人比我快乐。
突然就下雨了。小朝看着我:“躲一躲不。”我们躲在柳树下,听说下雨打雷,树能劈死人,我和小朝一直幸运地活着。
雨停了。
“捡蘑菇去吧,我这有两个袋子。”小朝说着,变戏法一样从上衣里面掏出两个不大的食品袋。
下雨天,蘑菇格外新鲜。我捡了一袋子,回到家,被妈妈骂了一通。第二天,便快快乐乐地吃上了蘑菇炒肉。
……
那会儿,世界没有痛苦,有也一闪而逝。原来,那时的我是这样的。
我拍了拍早已经长大得不再有一丝一毫野孩子样的脸蛋儿,它变得文雅又拘束。我尝试着像幼年时,毫无形象地呲着大白牙,冲着妈妈笑了。
“妈,让我们笑吧!虽然我总是离你很远,可你拉长了我的思念,我做了你遥远的眼睛。我依然能每天看见太阳升起,依然能每个夜晚有机会做美梦,还会有白马王子出现在梦里。他不白,骑的也不是白马,他的父亲不是国王,可他是我的白马王子。”
我说着,笑哭了,头顶黄鹂欢唱着叽叽叽飞走。妈妈还在笑着,她转过头,还算年轻的背影消失在那片朝霞浸染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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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在前日雨夜里做的一个梦,虽然想看到未来,我却做了一个关于过去的梦。过去预示着未来,你信吗?如果你信,就请对着过去微笑。
我对生活微笑,她终于也对我笑了。
妈妈来了,又走了。短暂地相见,留下了长长的妈妈味道。
梦中的那一片野林啊,梦中的小河,还有那青青河堤。我曾留下多少年少的欢笑?
是谁,曾光着脚丫在那儿捉泥鳅。是谁,穿着穿着粉色的裙子还在那儿摔泡泡?是我呀,妈妈。是我呀,妈妈。你永远的孩子。
什么时候,沙尘暴迷了我的眼?我竟忘记清洗。什么时候,鬼火地喧嚣夺走了我那清澈的心?我竟然任凭它放纵。
妈妈。
我知呢,你那忧伤的眼睛,你那带着歉意的笑容。这一次,我看懂了。
关上的心门打开,我又听见了林间地欢闹。
备注:本文是根据一个梦和一片景致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写出的虚实结合的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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