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早上起来各种节日祝福充斥朋友圈，我虽多愁善感，却不爱也不擅长当面表达。吃过早饭，翻了翻自己以前的填鸭之作，依稀记得写过关于父亲的，对父亲的爱藏在部分文章的字里行间，支离破碎的，终究未能找到适合父亲节表达的应景之作。

      父亲是地道的农民，出身地主，家里排行老大，这基本构筑了父亲的性格。勇敢、坚毅也倔强、耿直，爱帮助别人、却脾气不好，年轻时对贫穷、劳累的生活充满热情，对农村里仗势欺人、贪图便宜的不良风气嫉恶如仇。在吉林农村，父亲这代人心里只有家人，没有自己，所以年纪大了，没有太多自己的生活乐趣。

十来岁就参加劳动，劳碌一生的父亲，很早就留下了“水折腰”，一米八二的身高，看上去并不十分高大

      父亲是农民中不多的喜欢读书的，自然那个年代的农村能读的书很少，可能是读大学的姑姑带回几本。爷爷因为地主儿子的身份，只识了几年字，那时的爷爷是发出过“我要写字”的呐喊的；爸爸是因为家里穷，不得不提前辍学，后来等我念书时，爸爸当时的班主任还在感叹经常旷课的父亲还能考“双百”。爷爷、父亲对读书的渴望传递给了子女，那时受地主成分影响，最穷的“老王家”每个孩子都识字，更培养了全村第一个本科生。

      爸爸、妈妈硬是靠勤劳和节约，在全村明白人“你老王辛辛苦苦赚点钱往火坑里扔”的不解中，坚持培养了全村第一个重本生，让我和哥哥有了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因为那时，在我之前，在姑姑之后，村里已经很久没有“金榜题名”了。听到我高考成绩时，正在吃饭的父亲哽咽了，父亲哽咽的是“我儿子这些年没白辛苦”，哽咽的是“我的孩子不能再脸朝黄土、背朝天了”的念想实现了。那时的我“穷人家孩子早当家”，已能够理解父母的坚持、体谅父母的辛苦，大学、甚至参加工作第一年每到农忙时都回家帮忙干农活，记得大学开学之前我陪着父亲去卖葱，偶遇的高中同学，看见脏兮兮、正在抱葱的我，不解的问：“你不是考上了么？”

        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在兄弟姐妹的劝说和帮助下，父亲、母亲终于告别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父亲兄妹6人中最后一个，只是勤劳、节约的习惯从未改变。父亲兄弟感情极好，由于爷爷年轻时摔伤了，父亲很早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从结婚生子、种地盖房，竭尽所能的帮助两个弟弟，两个弟弟也非常尊敬哥哥，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那是我记忆里生活条件最差的年月，却也是他们兄弟患难与共、感情最好的时光。

          后来两位叔叔因为超生的原因相继搬到城里，我猜不到当时父亲的心情，只依稀记得爷爷终日惦记孙子、孙女；只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的兄妹们每年都回来给父亲过生日；只记得父亲有什么难事，一个电话两个叔叔无论多远都能赶到。我很小的时候，父亲酒后打了姑父，三叔回来进屋看见大哥躺在炕上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哭了；刚参加工作后，我陪父亲去上坟回去时车子打不着火，爸爸毫不犹豫的给二叔打电话，一会二叔就从县城风尘仆仆的赶来。这样的点滴小事很多，可见兄弟感情真挚、可见长兄如父。回想起来，我已热泪盈眶，这些年为了生活奔波，回老家少了，与兄弟姐妹和亲人们联系少了，父辈们的兄弟（妹）感情、浓浓亲情，是我们这代人学习的榜样。

          父亲不到二十岁就当了生产队长，在这之前曾经在林队干过，我至今不理解那是怎样的“组织”，只知道在那里父亲曾和称其为“地主崽子”的老人们抗争过，也在那里学到一些东西，是农民之外、“下地”之后不多的人生启蒙。 生产队长以后，父亲从未在农村“从政”过，爷爷说当时他当大队书记的外甥特意来找过。改革开放初期，父亲也做过一次布的生意，耿直又不贪图便宜，结果可想而知。自此，父亲甘心做农民，把走出农村的希望寄托给孩子。

        分地对于农民来说是最大的事，父亲成年以后经过两次，都是由他实际组织的，一次在位、一次在野，父亲总能做到公平、公正，同时也能照顾些生活困难的个别农民，即便有贪图便宜、耍无赖的，也摄于父亲之威，两次分地都很圆满，我未听过一句怨言。我参加工作以后，曾经憧憬过，能在自己领域达到父亲在他的领域中，得到的地位和尊重，就知足了，至今尚未做到。

          父亲的趣事还有很多，譬如小时候一个打三个，年轻时打败了村里所有打架“高手”，这还是我和其中的一位“高手”一起放羊时听说的；父亲帮助他人的事也有很多，张罗了家里、村里很多婚丧嫁娶，父亲说越是贫穷、老实的家庭越要主动帮忙，那是他们一生的大事儿；父亲也爱发牢骚，但都是对亲人，从不对老实人，近些年受母亲影响，牢骚很少了。

          参加工作十几年了，尚算努力，也相继结婚生子，大女儿出生前父母搬过来，一直替我们带孩子，虽然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奶奶和他们的兄弟姐妹，即便我的生活已经超出了父母的能力，对这里他们依然找不到太多归属感，但他们依然含辛茹苦、不遗余力的为我们释放着父母最后的余温。这些年奔波于成家立业，却忽略了父母变老了，为他们做的很少很少。

      又一个父亲节到了，从支离破碎的记忆里，颠三倒四的总结了我眼里父亲的一生，和天下父母一样，含辛茹苦，不求回报。借此了表对父母的愧疚。

父母没给我们太多的财富，却是倾其一生之力的所有；

父母没给我们太好的教育，却是干干净净的开始！

愿我的父母、天下的父母，安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