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易逝,须臾灿烂。
有一年快放暑假了,我懒得呆在学校,便没有监考请假回家,在大巴上遇到一个长得还算清纯的女孩子,很是文艺,一副遗世独立的淡然模样听着歌。
我觉得她像学生,便搭讪。才知道,她刚高考完,一本过线四五十的成绩,在她看来考得好差,想复读,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复读一年,家里又觉得要花好多所谓的“冤枉钱”,受许多所谓的“无名累”,没人同意去复读,所以赌气出来。带着勉强够花的钱,吃着勉强能吃的饭,住着勉强能住的店,过着不知下一站的日子。
虽然已是老师,但觉得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当初的我,勉强过二本线,上一所勉强的师范院校,浑浑噩噩四年,出来家里找关系成为一名偏远地方的教师,过着随遇而安的日子,也想过做点什么,却不知何处着手。可她想出来就出来,比我们多了无畏,也多了眼界。
“其实,我也不全是赌气才出来的,只是想走走。”
“走走”,开口便是年轻的那种文艺,为什么说是年轻的那种文艺呢,年轻,不谙世事,所以,不知“走走”也是需要经济基础的;“走走”,文艺青年的口吻,文艺青年的行动。
我继续听她讲。
“只是想找个文艺的城市,,打几个月工就回去。”
“文艺的城市,那你觉着怎样的城市才算文艺呢?”她的话让我觉得好奇又好笑,但不是嘲笑,就是觉得她挺可爱的。
“有文化底蕴,有历史沉淀,有故事可循,有前贤可忆。可有一隅,容我栖身,调素琴,阅金经,过一种安静的日子。”她很认真地回答道,答案也有模有样。
“白落梅有句话挺好,‘真正的安静,不是远离尘世的车马喧嚣,而是内心的修篱种菊。'也许,只要内心沉静,虔诚地去发现,文化就在身边。如果你心有一阙山水,那么便如栖身园林。”总觉得,我们不像是在说话,像是博弈。
“你也看白落梅?”问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扉页写着:有人说,要么读书,要么旅行,心灵和身体,总有一样要在路上,然而,我要身体和心灵都在路上,所以,我带着书去旅行。
看到《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心想,又有话题了。我恰巧也喜欢纳兰,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儿,看了中南大学教授杨雨在百家讲坛上讲了《纳兰心事有谁知》,纳兰的形象便在我心里立体了。爱情上,和青梅竹马的表妹强迫入宫,相敬如宾的卢氏难产而亡,心心相印的沈宛难伴君测。缁尘京国,乌衣门第,然则命徒也多舛,是啊,君曰,不是人间富贵花。积郁成疾,终年三十一岁,的确是千古伤心词人。
喜欢纳兰的人,大多有故事,我想她也有。我问她看完了吗,她便把书给我。翻开书,有一页书角折了,勾了一段话。
“文字与爱情,对纳兰来说都是毒,越是思念,越是上瘾。他的毒,生来就种在心里,随着流年长成一棵树。这棵树,不遮风,不避雨,洁满了愁绪,还有相思。而他就立在树下,看着自己的毒瘾越来越重,近乎病入膏肓,竟毫无办法”
空白处有她的独白。
“这段话是白落梅写的纳兰,怎么对我也是这么适用。纵然才疏学浅,可文字也有特殊情结;爱情于纳兰而言是毒药,当初我也曾写过,爱情于我而言是罂粟。看来这不仅仅是巧合,更是缘分。”
不出我所料,这丫头果然有故事。
“爱情怎么就成罂粟了,分手了?”我早有预谋地问道。
“算是吧,我们不适合。”好官方的回答啊。
“不迁就了就不适合,珍惜了就适合。”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话题很多,对彼此都很好,可慢慢的,他就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我们都还小,可他已经看问题很现实,我们的追求不同了,理想不同了,我不喜欢年纪轻轻就太安稳,他就是要安于一隅的人,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理想和爱情的确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可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啊,现实点不好吗?”
“可能是我还小吧。”
我们都沉默了。也许这个年龄的她就该是这样的吧,如果现在就一副世俗的模样,那该世俗的年龄里她去干嘛。
车到站了,我们挥手告别。
后来,我在朋友圈看到她上大学的时候兼职赚钱去了好多地方。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一群人,没有两个人过。
我问:“怎么一直一个人?”
“遇到个能说话的人其实挺难的,都不了解我”
是啊,遇到个能了解我们的人,真的不容易。廖一梅在《柔软》中写道,“我们这辈子,遇见爱,遇见性,谁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见了解 ”
“等我遇见那个‘了解'了,我就把游记写成书。”
再后来,她把游记写成了书。挺替她高兴的。
其实,年少时的思想和理想,不一定是轻狂。告诉那些嘲笑你年少轻狂的人,你连“年少”都没,别说“轻狂”了。
年少时不干点什么,老了拿什么祭奠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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