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漂亮的小姑子
寒风依依不舍地在心理咨询室外逗留,陈医生略感疲惫,她伸了个懒腰。得打起精神了,一会就又要面对那个难缠的病人。
一扇鳞纹玻璃窗将室内外分为两个世界。大楼下行人熙攘,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路上随便见到的路人,是别人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那个病人还没来吗?”阿伟推门而入。
“还没有,她通常都会晚到一会,我已经习惯了。”陈倩叹气道。
“喂,电话里听你描述完,我就很纳闷。你说这位张女士所说的自己的小姑子,是何许人也,真的有那么大魅力,以至于让她的丈夫魂牵梦绕,连家都不顾?!”阿伟平时喜欢打听别人私事,此刻也不例外,这与专业素养无关。
别想在一个圈子里找到两种人,陈倩也不例外,她其实也喜欢探听别人秘密,毕竟枯燥乏味的工作需要点猛料来提神,可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并不会特别主动地对别人的事寻根问底,她也只是好奇。
就在他俩你一言我一句说个没完没了时,外门突然传来敲门声,越来越响,陈倩去开门。
“不好意思,陈医生,我来晚了,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张丹略带沙哑的说,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泪水。
“没事,请进来吧。”
“这位是刘伟医生,我们心理科室专家。”
“幸会幸会。”
“你的这个问题比较特殊,所以我没经过你允许,就请他来一起诊断治疗,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只是我没想到是位男医生。”
“那就好。让我们开始吧,你先请坐。”
张丹略带哭腔地讲诉着她的故事,这是第二次,显然她这次的描述更加匪夷所思。或许她听到刘伟是专家,应该能解决她的问题,挽救她的婚姻,所以她不敢怠慢,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全盘推出。
“我跟我老公17年五月结婚,关系一直很好,婚后我们如漆似胶一般,每天都是情人节,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收到他的一束鲜花。直到去年七月的一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然后一切都变了,这个人是他的妹妹,我的小姑子,刚听老公说,小姑子要搬来住,我有点意外,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妥的地方,可是后来……呜呜呜……我……”
“张女士,你没事吧,我们稍微停一下吧。”陈倩安慰张丹道。
刘伟起身,踱到张丹跟前,递给她一张餐巾纸,示意她擦下眼泪。男人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女人流泪。
待张女士情绪稍微平复后,陈医生让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小姑子就搬来住了,她完全扰乱我家的秩序,一点也不害臊,而且越来越大胆,上厕所甚至洗澡也不躲避我老公,甚至换衣服也让我老公替她,她又不是没有手,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也不能这样啊,呜呜,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有一天我下班晚归,推门看到老公和小姑子在吃饭,他们举止暧昧,我老公时不时还给她喂饭,她一副盛气凌人模样,完全没有把我放到眼里,我当时气的发疯,差点原地爆炸,我多想端起餐桌上的锅泼到她脸上,可是我不敢,懦弱使我正一步步丢失爱情和幸福,我该怎么办?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还没说完张女士已经泪流不止,她情绪激动,差点哭出声。
“真是太过分,简直是不要脸,这换谁受得了,谁能想到破坏自己婚姻的小三竟然是自己的小姑子,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陈倩听完张丹的描述,气急败坏,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听,但是这次张女士的讲述更加具体,增加了上回没有的一些细节。
“唉哎,这骂谁呢?我还在这”,刘伟合上张丹的病例,缓慢地站起。
“我说的有错吗?你听听,你就说张丹的老公过分不,简直是衣冠禽兽,我呸。”陈倩眼里尽是鄙夷。
“先别说了,你跟我过来下。”刘伟神神秘秘地将陈倩唤到一旁,他示意张丹先休息下,他和陈倩单独说几句。
陈倩跟随刘伟向房间角落走了走,他们和张丹错开了距离。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刘伟惊恐地看着陈倩说。
“本来就是这样,我也知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陈倩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
“你知道张丹说的小姑子是谁吗?”刘伟看着陈倩意味深长地问。
“谁啊,你不会认识吧?!哎呀,好你个臭小子,昨天才说爱我,今天就让我在你表白后发现了个大秘密,快说,老实交代!”,这下换陈倩紧张了,人都是利己主义者,事情只有跟自己利益相关,才会引起共鸣。
“是她的女儿!”刘伟迅速地说。
“张丹的小姑子是她的女儿?瞎扯什么了你!”陈倩有些意外,她不知道刘伟在说什么。
“有相当一部分女人在生完孩子后,由于各种压力因素而产后抑郁,张丹也不例外,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姑子,她是看到自己老公对女儿愈来愈好,觉得女儿抢夺了老公对自己的爱,从而患上妄想症,画地为牢,以至于越陷越深。你再仔细想想,她口中的老公给小姑子亲昵喂饭,换衣服,难道不就是爸爸给女儿平常所做的事情吗?”刘伟一下全部说出,他边说边调整语速,以确保陈倩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会吧,这……你怎么知道的?”陈倩不再淡定,她始终无法相信这一切。
“刚才在你们谈话过程中,我仔细翻过张丹的病例,还有她提供给你的个人详细信息,她老公的情况和我一个大学同学吕剑辉非常吻合,看到他们家住址后,我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而这个吕剑辉是没有妹妹的,他是独生子。”
“糟了,赶紧去她家,我稳住她,你快打电话报警,不知道张丹有没有对孩子下毒手。”
二 摇滚与爱情
快乐分享错了人,就成了炫耀。
这是今晚我最大的体会,不然为何并不怎么熟悉的同学陈柏言要多看我两眼。这次同学聚会,十年来他第一次来,混得好的看不上来,混得差的没脸来,不知道他介于何种原因。好在我还能记住他名字。我心平气和地讲我这些年的创业故事,赢得不少掌声,当然也会有人投以鄙夷眼神,在我看来是分享,在此君看来是炫耀。
觥筹交错间,已是夜晚时分,蜀香园二楼包间里,七男三女在尽情畅饮,不必在乎女人也喝酒,也不必担心同行的其他男人不怀好意,你情我愿的事,外人就释怀。一切与我无关,我只是来喝酒的,或者说叙旧。这里并没有我喜欢的人。
现代人都太着急,看一眼照片,听一段语音,道两天晚安,就喜欢上了。不过讨厌得也很快,喜欢了两三年,最后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不到一秒就决定放弃了,多情又冷酷也挺好的,速战速决总是好过暧昧不清。就只怕杀伐决断的遇上了藕断丝连的,情意绵绵的遇上了见异思迁。 这世上,赢得多半是薄情人 。
所以我尽量不碰爱情,心里藏着一个人却得不到,到哪里都是流浪,好在有酒为伴。除了心跳没什么大不了,日子过得一天是一天。
男人间的酒局除了吹牛逼再无它事,如果有,那就是如何吹更大的牛逼。所以我早想离开了,大家也都识趣,提议去k歌,想着ktv唱完歌就能回家我也就默许了,并没有扫大家的兴。只是唱完歌,大伙肯定心照不宣,勾搭上了的飞向别人的床,继续潇洒。像我这种只来喝酒的各自散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吗?子轩”
身后传来温柔女声,我急忙回头,是穆奕雯。
说实话我今晚并没有太注意到她,不过我还是发现了,同学中三个女生只有她没有喝酒。而且在我唱歌时,她也在热情合唱,或许我点唱的歌正好是她喜欢的吧,也就没有多想。可我点的是高进的《我的好兄弟》,也是尴尬。
“对啊,怎么你也是一个人来的?”
“对呀,我一个人来的,现在不也是一个人走,不过刚才陈柏言说要送我,我没同意。”
“陈柏言?哦,那为啥不让他送呢?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嚒,说不定能促成一桩好事呢,这样这次的同学聚会真的就圆满成功了,哈哈……”
我一下就明白陈柏言为何会在聚会上多看我两眼了,带着敌意,肯定是他偷偷地看穆奕雯,却发现她正在看着我,原来那不是鄙夷而是醋意,真是好笑。
“这么些年来,你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贫嘴!”
她并有接我的话,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不让陈柏言送。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巧就巧在,今晚这个人是我。
“还这些年来我一直没变,我什么样呢我,说的好像你很懂我一样,呵呵”
“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摇滚少年”
我浑身一震,猛然抬头看她,带着酒逢千杯知己少的哀怨,只见她依旧那么轻声细语,一如我当年初次见她。
在中国活着就他妈很摇滚。牛逼如窦唯,也不是照样被生活蹂躏地无地自容,尽管他还保留着当初的仙气。
“摇滚已死!”我看着奕雯,难过的说。
“你这些年创业,起起落落,有成功有失败,有被骗,有结交朋友,我也是在聚会上听你说的,原来毕业后的你这么的不容易。”穆奕雯小心翼翼地说,显然她害怕她说的某个词刺痛我。
“可没有一件事跟摇滚有关!”我气急败坏的自言自语。
“生活一定要跟摇滚有关吗?因为你的缘故,我接触或者听过很多摇滚乐队歌手睡果儿(果儿是果肉皮的意思,groupie的音译,特指那些随摇滚乐队演出、生活、睡的girl,可以参考国内京圈果儿鼻祖王菲),他们目的并不单纯,你深爱的摇滚沦为一种寻性工具……”
“罢了罢了,我以后不再提摇滚了。”
无论你愿不愿意,生活总是千方百计打磨我们身上的棱角,最终把我们变成奴隶,手段或者方式不尽相同,有时它用房价,有时它用孩子,有时它用信仰,更多时候它用钱。
“你呢?这些年你都干嘛了?”我才想起被改变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我离婚了。”奕雯有些伤感的说。
我不知道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也没心情去问,“没关系,我们都是被生活伤过的人,都有些许不完美,或许不完美才是人生最动人的地方。”我们四目相对,片刻宁静。月光洒落一地,照亮行人的梦。
“你能这么想真的很好,我原想安慰你呢,没想到让你听我的笑话了。”
这个女人嘴角又浮上笑容,也许这是她最迷人的地方,历经风雨,始终相信阳光和彩虹。这种女人虽不是爱情首选,但是却让人很踏实。
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凉风吹散彼此困意与酒劲,走过街角咖啡店旁时,左右手适时地握在一起,我从未有过的轻松,彻底将原先一个人的爱情和摇滚从心底抹去,生活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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