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群里龙哥发了个视频,打开后就听龙哥在那骂骂咧咧,痞子儿,这一片其他人都不浇,就你非要箍住住浇一哈,就冬天的水嘛,你浇的刚泡过就行了,你还非得全没过才行,就这么个边边没浇上,你也有个不满意啊?噢,原来这视频是浇地惹出来的祸啊,就看视频里的画面,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地没给浇好,但龙哥肯定被人告状了,气不过在群里发视频骂人呢。
说起浇地这事,在我们这片戈壁滩上啊,还真的是年年都有故事,回回都有事非,一年到头淌十多次的水,没有一次浇地是痛快的,全队五十多户人家,一千多亩地,总有不满意的。特别是近几年,种地的年青小伙,都变成四五十岁的老头后,那彼此间的矛盾真是越积越多。
视频里这位大哥,我虽叫龙哥,也已经五十有六了,现在队里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老头老婆子,个个都是满头白发,还得熬夜守渠,说来也是挺辛苦的。特别是这下个雪天浇地,摔个跤栽个跟头,那都常有的事,有时候半夜到家,两脚沾的都是泥,冻的浑身瑟瑟发抖,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龙哥今儿能在群里发声,想比也是忍的辛苦,气不过才发出来的,就这三九寒天的,能把水放到地里,没过地皮就行了,何必斤斤计较没淌到地埂呢?都是上岁数的人,浇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越老了反而越矫情。
说起这事,就想起我家浇地的往事了,每次浇地,不管春夏秋冬,都是爹爹按队里分配去队上守,妈妈管浇自己的地。每年像这样的冬天来的水,爹爹就上队里去了,妈妈白天的时候管管地,晚上睡觉行了。
到了开春就不行了,开春的水要紧着呢,地要浇不上,庄稼就种不上,所以每次都是爹妈齐上阵,有时爹爹要听队里的安排,去村上接水,妈妈就得守在自家地里等水。
妈妈会提前把化肥背到地上,每个地上都背着先放上,不能提前撒,得等水刚来的时候,浇到那一片,就往那一片的地里撒,每次浇地,都搞的家里手忙脚乱,有的时候是水来了化肥没撒上,有的时候是水放了,地上的水口子没打住,水都溢出地了,反正各种事故频出,真的是最苦就是农民,个种滋味只有种过地,浇过地的人能体会得到。
那个时候是没有电话的,爹妈互相都不知道彼此在哪块地上忙活呢,反正我能知道的事,就是中午晚上都不见他们回来吃饭,两个人整宿的都守在地上,因为谁也不知道几点能淌在自家地里,就只能守在那里等着来水,水来了地浇过才能回家。
九十年代的时候,爹爹提着点了煤油的马灯在去浇地,有时候也会喊上我们孩子,跟在他的身后负责提灯照亮,就见这边厢父亲打水口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父亲一猛子跳到湍急的水里,哪管水的冰冷刺股,得瞅中时机,搬起旁边的石头压住水,再一掀掀的填上土,把水给封住才算完。
二零年的时候,家家都买了手电,每次来水的时候,父亲拿上水电就出门了。要是碰上按队里分配的去接水守渠,通常都是半夜十二点上去,在渠上守上一两宿才回来。在渠上不管夜里有多冷,都得守着,防止有人过来偷水,好在渠口处都是枯树枝、芨芨草,冷的受不住,就捡这些烤烤火取暖了。
有那么一年,妈妈非要去守渠,每次都是父亲守,她等在家里浇地,结果每次父亲就各种意见。有时是有的地上水浇多了,地埂处冲了岛水,有时地没有浇过就封口,妈妈听烦了,就不愿意等着浇地,想让父亲去浇,看看他是不是浇的比自己好。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妈妈接到命令就往渠口子上走,半夜里黑灯瞎灯的一个人在渠沿上,现在想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怕不怕,反正我是害怕的,怕有鬼忽然蹿出来,怕有狼会跟来,总之,我不愿意去守渠,也不愿意妈妈去守渠。
现在家家都有了充电灯,但浇地的方式没有改变过,依然是守渠、守地、等水、浇地几大步骤,科技发展到今天,不变的水,不变的是浇水方式,没怎么改变的渠,唯一变的是人,每个苦过的农民都老了,老到守不渠,浇不动地,但他们依然得上地上渠浇地,他们成了这世间最孤独的守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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