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儿树
陈剑
我在老家居住时有个发小,发小的宅基上有棵杜梨儿树。那杜梨儿树十分粗大,树身有5、6米高,也很粗,我与他俩人还抱不过来。
我回家居住时是冬天,插班到村办小学四年级,同一教室的还有三年级,老师给他们讲课时我们自习。与我同桌的一个同学大我两岁,他脾气很好,上自习课时我经常拨拉他的耳朵唇儿玩,还说:“软乎乎嘞,软乎乎嘞。”怵得他一直笑,也不向老师告发我,我们就是这样好起来的。
他上学从我家门前过,便总叫我一起上下学。我家和他家隔了一个过道,便去他家找他玩,便看到了这棵杜梨儿树。因为是冬天,这棵杜梨儿也是一树枯枝,与其它树木一样都很萧条,并未引起我的注意。直到来年春天,那树突然就喷出了一树白花,那花稠稠密密的,很素雅,在风中摇曳着。我问他这是啥树?他告诉我这是杜梨儿。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杜梨儿。
在县城上学时听到过、也吃过鸭梨儿,满以为杜梨儿、鸭梨是哥们儿,起码是堂兄弟,心底便充满了期待。谁知几个月过去,就是不见杜梨儿长大。那天,我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发小的母亲、一位很慈善的老太太笑着说:“杜梨儿就是这么大个,不长了。”我心里好生失望。
夏日的午后热而漫长,杜梨儿的树荫又大、又浓,成为我们躲避烈日的最佳去处。有时玩玩杏核,有时玩“泥人模”,枝桠斜出,葱郁茂密的杜梨儿树,成了我们的依赖。
秋天到了,那个发小用长长的钩子够下几枝杜梨来,我迫不及待地揪下几个就吃,谁知又酸又涩,很难吃,当即就吐了出来。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说长不熟的杜梨儿需要“闷”几天才能吃。我不知道怎么叫“闷”,只见他们在地上挖了个坑儿,约一尺见方,铺了一层小麦秸秆,然后把杜梨儿放进去,上边又盖了一屋小麦秸秆,蒙上土,用手拍了拍说,好了,“闷”几天就能吃了。
几天后,我们把杜梨儿刨出来,果然,面面的、甜甜的,还有一丝酸酸的味道,很好吃。
又过一些日子,发小背了半篓子杜梨儿给我送去,高兴的我不得了,赶忙模仿着他们,挖坑儿、找小麦秸秆,也要“闷”一下。他笑笑说,不用,长熟的杜梨儿直接吃就中。我才知道需要“闷”的都是生杜梨儿。
那几年,我每年都对这棵杜梨儿寄予了厚望,希望它的果实尽可能地稠密些。因为那样的年代里,与鸭梨相比,杜梨儿虽不上档次,但在当时的农村,各类水果十分罕见,杜梨儿却丰富了我们的味觉和生活。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棵杜梨儿树。几年后我再回去时,那棵葱郁的杜梨儿树已经不见了,那地方成了发小他哥的宅基地,在上面盖了房,说要给孩子娶媳妇用。
唉,在农村,什么也比不得传宗接代重要。只是那房子占据了杜梨儿树的地儿,心里好惋惜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