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我埋葬,又在深夜为我吟唱,死去的是我再也看不见的丑恶,迎我的是那黎明的曙光,烧去我最后的幽怨,给予我真正的美好。
连天的火焰像只发狂的野兽疯狂地叫嚣,吞噬着万物。接着,我在这片火光中苏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火海,昔日茂绿的树木化作燃尽了的木棍,葱郁的草地尽是消散的草灰。我尝试开口说话,蠕动双唇,唇齿间却发不出一个音。
终于在这场火跳起的生命之歌还未落幕前引来了众人,众人纷纷拿出手机来为这场火舞记录下它们的舞姿。警笛的唔鸣声伴随着杂乱的议论声送别了火的生命之歌。
救生员争分夺秒地灭火,将我从火海中拖出。
我早已没了呼吸,在炎炎烈火的炙热烘烤下,我的躯体被灼伤得不成样子,左侧不远处被烧焦了的树木将要倒下,我想将我的空壳挪走,所碰之处皆是虚无。我的左手不可避免地被砸伤,所幸它已没有了疼痛。
我拖着一丝残念游荡在这场神的孩子所跳的舞中……
舞会最终落幕,我跟着救生员,他们将我的躯体送入一家火化馆,尝试在我仅有的遗物中找寻联系我亲人的方式。很幸运,我随身携带的手机没有被烧坏,他们找到联系人页面,面面相觑:
“奇怪,这女孩怎么连一个联系人都没有。”
工作人员找遍了手机,终于在备忘录里找到一串号码,一阵忙音过后,对面传来清晰、爽朗的男声:“喂?”
工作人员顿感喜悦,他们总算可以找个人来为这个可怜的女孩收尸了。
“您好,请问这个手机机主是您的朋友吗?”
大约是因为我手机里只有这一个号码的缘故,他们认为这号码主人对我分外重要。
对面没了声音,许久,传来一声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
“嗯。”
“好的,这里是xx火化馆,这位女士在昨晚一场森林火灾中不幸丧生,麻烦您来认领一下。”
……
后来说了什么,我听不进去了。
脑子一片混沌,我清楚地知道那个号码的主人是谁,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我被烈火焚烧,早已面目全非的脸。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的光愈加强烈,因为没有肉体庇护的原因,我只能躲到一处昏暗的角落,避免刺眼的光灼噬着我的灵魂。
日光越来越亮,忙碌的工作人员停下脚步,同情地看了一眼我的躯体后,抬手撇了一眼手腕处的表,对同事道:
“哎你说,这林子好好的怎么就起火了?”
同事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到他身边,小声道:
“上面还封锁消息了,让对外说是意外失火,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言落,重拾手上的工作
“还是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
“只是可惜了,这小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就这么没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是啊。挺可惜的。”
我募然一惊,这声音与记忆重合,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他身着黑色西装,直直地站在那里,宛如模特般完美。一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逆着光。再见他,没了心脏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小鹿乱撞,这是我所庆幸的。
他缓缓走来,步伐很轻,黑色皮鞋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怕吵醒一个安睡的人。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将背着的手伸出,是一朵彼岸花,我最喜欢的花。
工作人员许是认出了他的声音,默契地往旁边避了避。
他将头埋的很低,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视若珍宝的捧起我被灼焦的右手,皮肤早已破烂不堪,不忍直视。他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右手放在他的心口,眼中藏不住的疼惜,温柔至极。
我鬼使神差地想伸手摸他,可炙热的光将我击退。
他嘴角开合,我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他起身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工作人员先是一怔,震惊中带有一丝疑惑,像是看怪人一样。
我不解,直到我看到他躺在我旁边的床上拉着我的手时,我幡然醒悟,原来他说:“等我。”
我不顾被光融化的后果,冲向他。灼热的日光像要将我撕碎,惊人的疼痛在我身上蔓延,我
举步维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他们像下了很大决心,咬了咬牙,便推着我们俩离去。
他躺在床上,侧首注视着我,深邃的眸中流露出藏不住的爱意,他温柔的笑着,依旧是那个好看从容的他,像第一次相遇那般。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落入好似我们俩的归途。
记忆的最后是我同他一起跳入火中,燃烧的火焰响起了生命之歌。仿佛在向我们吟唱,火光将我们埋葬,他依旧笑着,握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坠入无尽的深渊。
那一刻,我在想,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迎着暮光,我睁开眼,他依旧温润如玉
“抱歉,我来晚了。”
我伸手摸摸他,温热的脸还是熟悉的感觉,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自觉地溢出眼眶。
——
我是一名杀手,奉命刺杀他,那晚我潜入他家,他刚洗完澡,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精致的五官让我不忍心下手。
他周身散发着冷洌的气息,我察觉到这个人比以往的难对付的多,刚想掏枪,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我面前,一手撑在我身后的墙上,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使我被迫与他对视,我不甘示弱,死死地瞪着他。
他突然笑了,他放开我,好笑地看着我:
“想活命就快跑。”
让杀手逃命是对杀手的侮辱,我咬了咬牙,冲向他。
他退闪了一下,将我圈入他的怀里
“不是往我这跑啊,宝贝儿。”
“别刺杀我了,留在我身边吧。”
——
我对他说:“如要再逢,要等来生。”
他对我说:“若要再见,来日即可。”
——
后来,组织告诉我,那天晚上,有人在秘密进行交易,交易内容对他不利。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只是组织发现我和他的关系,为了铲除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他们放了一把火,伪造成任务失败,不引起任何势力关注。
“明知道是陷阱你还往下跳?”
他轻抚我的脸,我笑了笑:
“你不也一样。”
他拉着我,看遍春日夏风秋叶冬雪,踏遍南水北山东麓西岭。
文/木七
我与世界格格不入,与你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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