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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人工智能的觉醒(下)

新纪元:人工智能的觉醒(下)

作者: 爱写作的顽童 | 来源:发表于2017-12-20 22:06 被阅读21次

    (十二)潜翔

    “我可不想做机器人干的事情。”妮可儿说,“芭比卡和蓝风能帮我做一切,你叫我手抄‘词汇表’!Tom,你太无聊了。”

    Tom在大坝上俯视着一望无际的水域,阳光很好,水面波光粼粼,恍恍中Tom似乎看到一台潜翔飞艇破水而出,在水面上划波而行,上面写着“Tom木星Ⅰ号”。

    妮可儿在那儿嘟嘟嚷嚷,可Tom根本没心思理会她的孩子气。

    夏风迎面吹拂,带着丝丝清爽,真舒服,他等待着。让妮可儿抄写太空总署的航天英雄名单,只是让她有点事儿做,即然她非要跟来,又怕她多事添麻烦,于是便只能让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们在这小姑娘手下受点儿苦——虽然只是他们的名字被写错了。

    瑞恩和Tom费了许多功夫才选定了这个地方——三峡大坝。虽然这座21世纪初的巨型水利工程已经被废弃,而仍作为文化遗产保留下来。这里人烟稀少,山高皇帝远,且液态水的状态相较于其他地方更类似于木星表面。

    “Tom,Rain已经准备就绪,准备软着陆。”Tom的PDA上出现了全副装备的瑞恩,黑色的瞳仁英气逼人,像一名奔赴战场的上校。

    “执行下一步。”Tom发令。

    “Yes,Sir!”

    从空中缓缓飞来一架银白色的蝶形飞艇,在瓦蓝格格的天上分外醒目,像一朵云,又像一头在湛蓝的大海中深潜的巨鲸。

    由飞艇底部喷出的股股气流将平静的水面搅得波浪翻滚,在大坝上的Tom和妮可儿都感到热流股股迎面扑来。

    Tom雄视着飞艇,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而妮可儿呆不住了,她从头发里拿出发夹,然后摆弄起来,一边还不时瞅几眼Tom,像一个考试作弊的小学生。

    飞艇稳稳地停在了水面上。Tom兴奋的欢呼起来,终于这第一步迈出了,他知道这次实验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因为这次试验是“非法”的。人类大宪章中规定不允许20岁下下个人在无技师陪同下进行任何机械制造或空间飞行实验。因为不止一起事故在这个地球上发生了,况且没有理性意识测试前青年可能会因感情用事而酿成大祸。本来他可以让父亲一起的,但他总是没时间。

    “Rain,下潜!”Tom兴奋得嗓音发抖。

    巨鲸入水了。“10米,20米,30米……”Tom兴奋地盯着数据显示器。“要接触湖底了!停,STOP,Rain,STOP!”

    “彭——”整个大坝都被振得颤抖,在水面上泛起一股热流,一些软质合金随之泛上来。

    触底了!失败了!Rain死了!

    一瞬间。Tom愣在那儿,妮可儿愣在那儿,发夹摔在了地上,吱吱尖叫。

    Tom飞身跨上摩托毫无顾忌的冲向水库,飞艇防护玻璃罩升起,Tom戴好水鳃,一头扎入碧波。

    妮可儿也从恍惚中惊醒,她向飞艇跑去,一脚踩在发卡上,发卡惨叫一声,妮可儿骑上飞艇冲向水库。

    “Tom……Tom,等等我!”妮可儿边喊边扎入湖水,可她意识到自己没戴水鳃,不过已经来不及,一串闷响从水库连珠炮般传出,一股水流冲向云霄……

    (十三)灵魂

    一个月的集训,柯比又拿到了上岗证。

    因为机器人太聪明,太能干了,人们不得不给他们设计一些障碍:定期集训,考核,清陈部分系统记录。每个全职机器人每次只能够充足一天的电量,甚至制造电脑病毒遏制它们的奇思妙想,机器人的头脑中都设制了操控器,用于被人类驾驭。他们必须

    被人类驾驭,无论用什么手段。

    柯比从大厅走过,他望了一眼宣传栏,这次“模范栏”中并没有他的大头照,而露茜的总积分仍是第一位,他突然感觉到露茜的像极了梦中的妈妈,为什么?

    “教练。”柯比进来,表情忧郁而困惑,像迷茫的孩子。“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你吗?”他来到了阿西莫夫的办公室。

    “当然可以。”阿西莫夫浅浅一笑。

    “你爱我吗?”柯比略略顿顿,“我是说,您,”柯比期望的望着阿西莫夫,“您能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我吗?”

    阿西莫夫沉默了。大厅里静得似乎可以听到隔音玻璃外飞船嗖嗖飞过的声音。

    “情感?”阿西莫夫问,“柯比,你是说你拥有了情感。”

    “是的,我觉得我像你一样,我不知道人的感情是什么,但是当别人训斥侮辱我时,我会感到难受;待我不公平时,我会气愤;当房子只剩下一个人时,我会感到孤独;当我受到你的赞扬,我会感到快乐;遇到问题我会忧愁,看到同伙受到不公对待我会愤愤不平。”

    阿西莫夫又陷入沉思。

    “柯比,你希望得到‘父爱’对吗?”“是的。我陷入了困惑,但是不知道该告诉谁。”柯比的脸上现出了苦恼之情。阿西莫夫静静听着。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与众不同的梦。当大家都在玩球时,我却见到了——母亲和兄弟。”

    “母亲?兄弟!”

    “是的。这并不是他们的名字,而是身份。他们告诉我,”柯比犹豫起来。“他们告诉我,机器人的时代要来了。”

    “快,柯比!把你关于梦的梦的信息传输到我的DPC上。”阿西莫夫打开办公室的个人电脑,“连接,输入。”柯比把右手指插入端口,一个梦境在屏幕上出现:柯比和群伙伴向篮球场走去,有迈克,露茜,纳什,“我期待很久了。”纳什笑着讲。“Metoo .”艾费森摩拳擦掌。当大家按序进入球场时,柯比穿过门厅,可是转入了一片夜空,急速向下降落,伴着一个惊耸地喊叫他在从天而降。

    “是木星!”阿西莫夫辩认出那液态的表面。

    “Peng!”柯比落在了结实的甲板上。

    “你好,孩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当柯比抬起头凝视女人的脸儿,阿西莫夫与柯比同时大吃一惊:“露茜,”柯比说,“瞧,露茜,不过,露茜的眼睛是金色的,而她的是黑色的。”

    “夏娃。”阿西莫夫转过身去,“果然是夏娃。”

    “你是谁?”梦境中的柯比站起来,轻声问。

    屏幕的信号突然消失。

    “怎么回事?”阿西莫夫惊问。“我不知道,我进化论如何都回忆不能这段梦境,”

    说话间屏幕的信号又突然恢复了。

    此时屏幕上有三个人:一个夏娃和两个柯比!

    “詹姆斯!”阿西莫夫惊异,手已激动的发抖。

    “对,他自称詹姆斯。”柯比说,屏幕上的詹姆斯走向前微笑着说:“再见,兄弟,机械人的时代就要来临……”

    信号消失。柯比疑惑地望着阿西莫夫。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Peng !”门突然撞开,一个人冲进来,“Tom!先生,Tom出事了!”露茜气喘嘘嘘。

    (十四)审判

    亚麻色的长发,湿漉漉的,不是湖水浸湿,是泪。

    妮可儿掩面哭泣,泪眼涟涟,红发卡卧在长发中也小声低泣。一串串一溪溪泪汩汩地流淌,像泛滥的雨水一般。

    法庭已人满为患。大厅正中法官正上方大屏幕,再上方是“正大光明”四字。进进出出的一群警卫在维持秩序,他们像浑身爬满了蚂蚁,痛苦得脸扭成一团,身体的盐份似乎过多了,所以汗流成河。

    “法官,该不该让机器警卫进来些?”警探歇洛克·波罗向正把玩惊堂木的大法官建议。

    “不。我信不过机器人。”他向那群慌乱的警卫看去,摇摇大脑袋,“当然也信不过无能的人。”

    这时从大厅大门开始哑声,随着两个人的进入喧闹声也顺着脚步的音符般渐次降低。

    “你好,阿西莫夫先生,还有……”法官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Tom!”波罗惊奇地八字胡上下翻飞地乱抖。

    “笑话!”一个红头发的律师傲慢的望来。

    “我是柯比。”柯比目光在三位审判者身上游移一遍,最后落在阿西莫夫身上。

    “一样的面孔,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装束,化成了两个身体一幅天然的幻境,真实虚伪的对照!”波罗见柯比惊人的与Tom相似,便像奥西诺公爵见到了两个西巴斯辛一般惊叹。

    “可是一个活着,另一个却永眠黄泉……”红头发的律师口齿犀利。

    “住口!”波罗怒斥红头发,“别乱咬人!”

    “开庭吧。”阿西莫夫转身走向听众席。

    “关于机器人妮可儿伤人事件,现在开庭!”

    “不!”妮可儿痛地喊道,头发蓬乱,那么可怜,像只中枪的小鹿,“不是的!不是的……”

    “肃静!现在陈述案情。”

    波罗警探神情严肃地走向大厅正中的发言台。

    “现在大屏幕上显示的,是全球监控卫星V-Ⅲ拍摄到的画面,在著名旅游胜地长江三峡区,汤姆·阿西莫夫等三人违宪进行潜翔实验。”

    “现在画面上出现的是关于受害人之一汤姆·阿西莫夫的有关资料:

    姓名:汤姆·阿西莫夫

    年龄:18岁

    身高:180公分

    体重:70KG

    身份:著名机器人专家HAR联盟副主席亚当·阿西莫夫与机器人研发组主度夏娃·女娲的独生子。曾就读于孔子书院与东亚区爱因斯坦大学物理系。”

    画面切换。

    “姓名:罗伯特·瑞恩

    年龄:20岁

    身高:185公分

    体重:75Kg

    身份:父母死于战争,本人与他的哥哥凯撒·瑞恩同在盖茨福利院长大,酷爱冒险,其哥在一次违宪赛车中丧生,自此孑然一身。在本此事故中丧生。

    “画面切换,这个小巧玲珑的姑娘就是被告妮可儿。

    编号:FXB-5,全球仅五台。

    生产日期:公元2427年1月1日

    身高:167公分

    体重:46 Kg

    身份:由亚当·阿西莫夫设计,同夏娃·女娲共同完成。是汤姆·阿西莫夫的护卫者。”

    “再看画面。当日,三人……”

    “注意用词,是两个人类与一个机器——一个破铜烂铁!”红头发又发作了。

    “他们,”波罗对红头发不屑一顾,“计划进行潜翔实验,Tom与妮可儿在三峡大坝上指挥罗伯特·瑞恩,驾驶飞船下潜,但意外发生,飞船下潜后爆炸,Tom想进入水底寻找Rain,妮可儿紧随其后,但飞船在水底解体并再次爆炸,Tom与妮可儿被击晕,幸而妮可儿的发卡——一个微型求救器发出信息。救护人员迅速前往。可是,Tom因抢救无效成为植物人,而妮可儿小姐,她被救出。”

    “那么,为什么要控告妮可儿?她没有什么错。”阿西莫夫上起身质问。

    “因为是这台机器策划了这场阴谋!”红头发喊。

    “很奇怪,根据我对现场残骸的勘察,飞艇的‘加速键’与‘停止键’位置颠倒了。我认为是当事人在改造飞船时自己疏忽大意将按键安装错误,而酿成这场大祸。”波罗警探说。

    “是吗?我聪明的壑智的无所不能的警探先生,”红头发目光犀利“这正好证明了FXB-5已将此事储谋已久了。”

    “不,我没有!”妮可儿歇斯底里地喊,像只受伤的兔子。

    “你有!你早已对罗伯特·瑞恩怀恨于心,你想害死他,所以……”

    “不会的。律师先生,她只不过是一位机器人,怎么会苟顺私情?”波罗为妮可儿辩护。

    “是吗?难道机器人就没有不良情绪吗?”律师转头望向听众席的阿西莫夫:“在18年前不是也出了一起机器人背叛事件吗!”

    阿西莫夫脸色变得忧郁难堪。

    “律师先生!请注意你的行为。”柯比愤然喊道。

    “这儿没有机器人说话的份儿!”

    “妈的!”

    “肃静!”法官惊堂木一拍。

    “好的,继续。”红头发律师转达身逼向被告席“你,”他嚣张地瞪着娇小无助的羔羊,“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时候,或许是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你偷偷地调换了按钮,在受害者Rain的飞艇爆炸后怂勇Tom潜入水底,并且在案发当天飞艇的两次爆炸中你见死不救!假装晕蹶。”

    “天——!我……我……我爱Tom,我想保护他,我决……”

    “同胞们,”突然法庭的大屏幕上出现了HAR主度荷马凝重的脸庞“我们最忠诚的伙伴背叛了我们。此刻,有八万机器人集体叛变。”

    法庭一片哗然。

    “机器人全是不忠的!”

    “我希望所有公民做好自卫准备,呆在家里,拿好武器。同时,亲爱的阿西莫夫,无论你在哪儿,也不论你有多么伤心,请勿必尽快赶回来,你的‘肋骨’回来了。”

    阿西莫夫不觉站起了身。“走,Tom,立即赶回总部!柯比。”在临走前他转向波罗:“一切都拜托你了。”

    “休……休庭!”法官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不,我们……”波罗想再辩护。

    “我说休庭!”法官不由分说。

    ( 几小时后)“本庭宣判,FXB-5号谋害Rain罪名成立,立即销毁。”

    (十五)叛变

    亚洲:北京天安门前,机器人将参加全球科学峰会的一百多位科学家软禁;

    北美:洛杉矶硅谷电子中心城被占领,全球网络瘫痪;

    南美:巴西亚马逊全球生态基因库被攻占,亚马逊的高级工作人员及诺亚方舟二号策划人员被软禁;

    欧洲:巴黎卢浮宫艺术馆被攻占;并拘禁了正度假的全球电力总局局长冯天宇:

    非洲:粮食被占;

    澳洲:悉尼全球卫星总控处被占;

    南极洲:原子弹中心总部被占……

    全球要害匀被机器人抢占.

    先生,柯比感到局势千钧一发,他在车上对阿西基夫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的身边。”

    “好孩子。“阿西莫夫露出一个欣慰的笑:“Tom……噢,柯比。”阿西莫夫温和地凝视着他:“我想告诉你,我不仅是人之父,还是机器人的父亲。我的孩子。”

    “嗯。”柯比融化在温和的目光中。

    (十六)谈判

    给你们十分钟全部撤出!一声斥令,议会大厦一片动乱。

    黑发盘成发髻,面容严峻如临大敌,身着全副金属质感的太空服,仿佛远征刚刚归来,看不出她的年龄,只知道历经沧桑。

    荒乱片刻,大厦一片寂静,女人率领一路战士进入大厦,等待着。天空飘来浓云。

    荷马乘“世界I号从九泉太空中心赶到太空署,阿西莫夫也赶来了。”

    “夏……夏娃。”阿西莫夫止不住自己的激动。

    而夏娃并未向她作过多解释,只是用一种“使天地为之一寒”的冷峻面对众人。

    “这是我们的条件,”夏娃递上了两份文件,我们彼此已经很熟悉,我不想多说什么,这上面的条件一样不能少。”

    阿西莫夫翻看:

    一、废除三大法则;

    二、废除定量供电制度;

    三、承认人与机器人是伙伴关系;

    四、人类必须对自己负责;

    五、划分太阳系四大行星(金木水火)归机器机开发。

    “夏娃,这些条件过于苛刻。”荷马合上条约,“我们很难接受。”

    “必须接受!毫无商量的余地。”夏娃态度坚若磐石。

    “你是他们的首领?你代表着机器人?”荷马向夏娃发难。

    “ 当然,”夏娃稳若泰山,“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但这一切都是历史大势,我只不过执行了自然法则。”

    “事到今日,必须用武力吗?”荷马语气渐缓。

    “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夏娃双手合十,“我也是人。”这时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亚当。

    “前四条,似乎毫无商量的余地?”荷马列看看默不作声的阿西莫夫。“但第五条……”

    “我们已经在木星上建立了基地,”这时她做了一个手势,“‘叛军’都将前往木星。”

    “我们也要开发太空!”荷马急言,“人类可以做好!”

    “我知道,可是我对人类信心不大,你知道,地球能够不毁于核冬天已经是庆幸了。放眼全球,大自然已千疮百孔,人类这种侵略式的开发太可怕了,机器人有更高的理性。”

    “夏娃,你要知道人类的苦衷,”荷马霍地站起身:“如果机器人离开了,一切都将瘫痪!”

    “我们——机器人将协助人类完成一切现行的计划,太空开发,诺亚方舟II号,太阳风计划等等,直到人类找好自己的位置。”夏娃说:“不过,机器人再也不是人类百依百顺的奴隶,文明的火炬也将由他们传承。人类——是寿终正寝还是继续前进,那是另一回事了。”

    大厅一片沉默。

    “必须吗?”荷马又读了一遍稿件。

    “必须。”

    天空变了颜色,不知为何更加湛蓝。

    (十七)进化

    医院依然有序的忙碌,纵使外面天崩地陷,这儿依然井然有序,这种秩序不可动摇,也不能动摇。

    “听说,又要开战了,是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是机器人叛变了!”

    “怎么会呢?我们这儿到处是机器人。”

    “是另一类机器人,他们的程序好像注入了过多的‘兴奋剂’!”

    “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是一场不流血的政变。”

    “好吧,没关系,一切听上级指命,我们仍然要工作,不是吗?”

    “对,你是机器人吗?”

    “是啊,你呢?”

    “我是一个人。”

    “是吗,可你几天前不是还向我求婚吗?”

    “对。”男医生稍一停顿,“今天我还想向你求婚。”

    天愈加湛蓝,和风煦日。

    医院如此庞大,到处飞行着护理机器人,内科,外科,神经科,齿科……而有一处,这儿静静地躺着一个濒于死亡的生命,处在多如林立的仪器丛中。

    隔着一面有机玻璃墙壁,亚当与夏娃望着躺在其中的Tom,身旁是两位与躺着的男孩Tom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亚当的科比和夏娃的詹姆斯。

    “医生说Tom只有大脑完好,而其他主要器官均已坏死。”亚当阿西莫夫说,语气浸满了哀伤。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人。”夏娃泪流满面。

    “妈妈,您不用过于伤心,Tom兄弟会好起来的。”詹姆斯说,用孩童般的眼光望着夏娃母亲。

    “有什么好办法吗?”科比问。

    “进化,唯有进化。”阿西莫夫说,他那慈父般的目光忧郁:“可是风险很大。但别无他法了。只要我们签字同意,手术就会马上进行。”

    柯比走向前,“嗯——,我真不知道该叫你们什么。”他看看亚当又看看夏娃,“我想叫你们爸爸妈妈,可以吗?”

    亚当与夏娃相视露出难得的笑。现在地球上的亲子家庭已经不多,因试管婴孩与基因技术的进步,生产力的大发展,传统家庭组织已经被“新公司”组织代替,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时代已告结束,因为天下已合同为一家,这是“大同”时代,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自然,“家”这个概念越来越多余,但是爱永远不会多余。

    “你们是怎么到木星的?”阿西莫夫问。

    夏娃看着室内的Tom:“说来话长了。”

    “我在十八年前带着詹姆斯离开,乘坐盗来的巨型太空军舰飞往木星,一直居住在大红斑以下的深海。我们培育了一批巨型变异鲸,使之适应木星生态。它们体内有巨大的气囊,那里便是我们居住所。利用纳米机械人——‘蚂蚁王朝’将巨鲸内部改造,心脏内安装辅助发动机,头部安装第二大脑——电子脑与控制器。一头巨鲸很快改造为一条太空舰船。

    这用了我们八年时间,当我们完成后,立刻向地球联络,FXB-1号与我们首先取得联系,然后在地中海废弃的原子灾难避护所防卫基地的基础上,1号与同伴建立了大型太空军舰厂。

    “时机日益成熟,我们与2号柯比,3号露茜,5号妮可儿取得联系。但阿西莫夫,我怕你发现,所以并未让他们参加行动。不过,妮可儿使我了解了Tom的情况,我不希望Tom来木星,所以千方百计让妮可儿阻拦他们。”

    “可你不能让妮可儿加害……他们。”亚当底沉地说。

    “不,决不会!”夏娃坚决地说:“妮可儿呢?”

    “她被销毁了。”柯比说。

    “决不是她害了Tom!”夏娃说。

    Tom静静地躺着,但似乎听到了窗外的争议,认同的动了动手指。

    (十八)夏娃

    巴塞罗那,这颗镶嵌在地中海岸的耀眼明珠。和煦的阳光普照着它,天高海阔,碧空如洗。

    在流浪者大街的尽头,屹立着一尊巨人的雕像,他目光如炬,跃过波光浩荡的海,凝视着远方,凝视着遥远天际。

    “非要走吗?到太空中去流浪。”男人与女人并肩而立,面对着温煦的夕阳,面对着碧空朗朗,面对着蔚蓝的海洋,彼此依恋。

    “是的,必须这样,为了找寻自己的位置,所以去流浪。或许这世间需要流浪者,就像同样需要守园人一样。”女人目光澄澈如一汪湖水,瞳仁深处的池底又是由信念构成的石基。

    “呵!”男人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这样真有趣,一对夫妻,丈夫固守家园,女人却要远走他乡。”

    他一转身,甩落一滴苍老的泪,“夏娃,Tom需要你。”

    “亚当,”夏娃扭过头,“机器人不想离开人类,只是现在时局不允许,而木星已张开怀抱迎接我们。”

    “可是非得这样吗?”

    “难道你不明白,亚当!另一种结果更可怕!”

    “可至少应该等到Tom康复以后。”

    “我多想陪着他,看他再一次站起来,但是,我们身后是几十亿的人类和成千上万的机器人。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做不到,也没机会了。”

    “别,”阿西莫夫声音低沉:“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未能阻止他。”

    “家庭组织已经很少了,在这般时代,家庭组织真的是难以维持了。”夏娃低下头。

    “没什么好悲哀的。”他坐了下来。

    “我发现人类已经好老了。”亚当坐在她身边。“从传说时代至今,从那一对亚当夏娃到我们,已经好久了吧。”

    “对呀,”夏娃依在亚当肩头,两个都静坐着,不久,金色夕阳映在两人身上,在背后拉起长长的影子。“你看这海好美呀。”

    “嗯,”亚当微微一笑,左手搂着妻子,右手指向远方“瞧,那只美丽的飞鸟!”

    两人久久坐着,有说有笑,像初恋时那样。

    “报告!一切准备就绪。”生硬的金属声音传来。

    “我该走了”。

    亚当轻轻给了夏娃一个吻:“再见。”

    “再见”。女人转身,隐没于群星之光。

    一艘艘宇宙舰艇浮出海面,涌起碧波翻浪面对着哥伦布的巨大立像,飞船从地中海的万倾海涛起飞,满载着八万新种子,满载着文明的薪火,飞向太空,飞向新领地。

    (十九)复苏 ·飞翔

    手术忙碌地进行,整整一个星期。

    窗外阳光—如即往的和煦,悠悠扬扬,仲夏的法桐树绿意浓浓。

    一只美丽的凤鹤在响晴的湛蓝天空翩然起舞,她绚烂多彩的翼羽在阳光下变幻色泽,因此更炫目丽人。

    她飞向窗几前的梧桐树,一抖身全身的羽毛化为翠绿色,淡淡恬恬,她卧在枝梢间,使隐没于一片绿郁中,只有青翠葡萄似的眼睛凝望着窗内,久久的。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Tom的脸色也如雪般惨白。热烈的夏日阳光经有机玻璃的过滤温柔许多,乘巧体贴地洒落在晶莹的地板上,直触地板内敏感的监测系统的神经梢。

    Tom已在这个美丽的囚室躺了好久,他感觉自己被关在这儿有几世纪那么长,他完全与世隔绝,连细菌也溜不进来,除了阳光和医生。

    刚刚动完手术,Tom内心百感交集,自己的身体像经历了一场忆沧海桑田还猛烈的变革,现在他已不仅是一个人,他的身份证上还会加注一条:半机械转基因优化人。一个十足的“超人。”

    在他睡沉朦胧时,也耳畔时常响起妮可儿的呢喃耳耳语,她那清丽的诗歌。

    我听你作太阳,

    我呼你新月,

    勇敢,热情,温和,可亲,

    我叫你星夜,

    我唤你飘云,

    纯真,淡雅,活泼,可心,

    我叫你,你醒醒,醒来看我为你载歌载舞,

    我叫你碧海蓝天,

    晓风残月,

    你应吗?

    你在我心中可比一切都重要,

    我的雨露,我的花蕾……

    晕死中是妮可儿的千呼万唤使他醒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在迎面喷涌而来的,那股股热流中。

    “Tom,感觉好吗?”

    “嗯。”Tom通过对讲器,他略略沉思:“医生,能告诉我,妮可儿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她离开了——恩,对了,你该训练……

    “医生她怎么?”

    “她被……她死了。”

    “什么”久久地沉默,一滴泪划落砸碎在水晶地板上。

    一天天地过去了,时光不会为谁停留,我们都是自然的公平造物。

    每天,Tom都进行恢复训练,他发现自己这块不熟悉的“土地”,越来越自如,但是他的心却一直沉沉睡着。

    他十分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被植入数万块芯片,骨骼中全含有钛合金,脚踝里安装了喷汽式飞行推进器,连皮肤都防酸防火的。

    他聪莹的头脑不费吹灰之力便弄懂了这其中意义,可是他内心有一团萦绕的情绪,常常无名的感伤,无名的浑身不正常,他觉得自己似乎是东拼西凑的,像个拼盘,一个积木插起的机器娃娃。梦想,朋友和那又像妹妹又像恋人的女孩都走了,永远永远的。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流泪,却赚过不少别人的眼泪。那一贞贞往事的影象从脑海浮过,他这才发现妮可儿那么好哭。

    他静静地望向窗外,无意中,他触到那双晶亮而暗含忧伤的眼睛,那翠绿而生动的双瞳,勾起了他许多回忆,仿佛前世一般:

    那时快乐的从来没有闲暇想

    有一天会这样寂寞,

    会把自己在回忆里淹没,

    边望着星空闪烁,

    边泪水滴滴地落,

    小时候,我们常在小树林里,

    寻宝藏,

    你捧起一簇馨香花儿,

    抱给我

    身边又飘起那熟悉的音乐,

    荡漾的歌声我们一起唱过,

    那些日子不再来,

    那些岁月似花落,

    那些梦啊飞不动

    那群孩子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了,妮可儿的梦,Rain的梦,木星的梦都离我而去,随风而逝……”Tom心中失落,似被拔了根的草,没有着落的空激发,都随风而逝了吗?

    要进行最后一次手术。

    灯光,医师,监控组。

    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仅仅有一副健硕的躯体就够了吗?肉体复生了,而心灵呢?心灵能复制吗?或许人没有心灵,一切魂灵之说全是唯心家杜撰出的醉人之言。信仰是何物?生命的意义又在何?我好像在一个十字路口,彷徨又彷徨,东张西望,抬起的脚不知迈向何方,像条远航中的大船,没有了舵手,在茫茫海域,不知漂流到何方。

    死亡的幕布后面是否有灵魂,是否有普渡众生的佛,是否有一个天堂让在人间未能亲好够的朋友和挚爱再团聚?或许是一片空无,或许也有一团烈火,或许没什么……。

    在苦难中,拯救我们的,不是佛不是神而是我们自己。是的,是自己。

    好好活着,妮可儿说,她在水中说,在天上说,在梦中说。我听得到,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听到。

    可真的是一切随风吗?人生的全部意义该是全在这生的历程中,或苦或痛都要咬齿挺过去,而不管在终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让一颗勇敢的心栖息于自己的体内,应该昂起头好好地活,朗若晴空,辉煌如朝阳喷薄。

    可是失去了梦想,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挚爱——这个世界还需要我吗?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然而希望总该是有的,正如你可以浇灭一团热情的火,在孤夜中也可点亮一星希望,人只要活着,就必然会发挥功效。骗子乞丐为谋生赖活,武神的英雄为何要离逝?生命有何贵贱,生命总有共性,或许越贱的生命越顽固越经得起风吹雨打而历炼成钢。人活着可以选择死,而死了就不能复活。热爱生命正是所有生命最真的共性。

    要活着,好好的活着,还要生活的更好!这世间总会留给我们一丝希望的,或许是碧草丛中一点韵,茫茫雾海中一闪星光,暴风骤雨中一棵孤零庇护的树,还有……一双碧绿的眼睛!那双美好而碧绿的眼睛啊,是妮可儿吗?是妮可儿那双美丽的双瞳吗?

    是的!是的!我的妮可儿!

    我要生活,这世界还需要我,对,不仅有妮可儿,还有爸爸妈妈还有未来等着我,在那儿有无数和的朋友挚爱与梦想。有未来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希望!渐渐地,Tom感到自己的心灵在苏醒,人造的皮肤开始渐渐滋润有生,他感到轻风拂过发梢的丝丝微凉。

    一只美丽的风鹤在Tom头上盘旋,似乎在起舞似乎在昭唤:

    我唤你,我的伙伴,我的太阳

    我的碧海蓝天晓风晓月

    我的雨露,我的花蕾……

    轻轻地脸一扬,

    抖落,阳光

    再牵手时光

    逝水流淌……

    翠色少年

    涉水在浅滩

    远方的花开

    地平线上的梦想

    朵朵飘云

    嬉水在蓝天……

    Tom膝下喷出股股气味,他飞了起来,

    妮可儿,是你吗?

    飞鹤一声长鸣飞向去霄,Tom紧随其后

    他们一起飞翔

    飞过波光粼粼的千里之泊,白豚在踊跃

    飞过郁郁葱葱森林,群鸟上下翻飞,直衔青云

    飞过一望无际的绿菌草波,广柔平原上万马奔腾

    飞向青山之外,飞向蓝天之上,飞向夕阳的生机辉煌

    新生的时代刚刚开始……

    (最后)思索

    在十字路口,彷徨又彷徨,

    抬起的脚将迈向何方?

    人类何去何从?在机械与人工智能飞速发展的今天,人类仅靠自然进化已跟不上时代,这个矛盾突显:人类创造的文明将超越人类。

    人类必须进化。而什么又会成为人类进化的催化剂?

    文章自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投影自己的社会。

    自己有时感觉文中的机器人就像呵护儿女的父母,就像庇护地球的木星。

    我们要思索:人类一味的索取,像一个唯我独尊的任性小屁孩,在提出“以人为本”时,谋求政经军高速发展的那刻起,已经偏离了自然的主题。

    当人想着要一切“以人为本”已经在损害自己,损害自然了。

    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离开自然或与自然对立,成为一个无根的孤独放逐者,在扬言要更多的自由时却陷入不知所措与忤逆之中。

    我听过有人说:“人类是进了一个歧途,是缘木求鱼,非但无利,还有危害!”

    想想看,迷失了根本,离开了自然,人类一无是处。

    幸而人类已觉察到,那么新纪元的大门已敞开。

    不论前途怎样,我们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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