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信里问你的诗好不好。你问我。你从前也问过别人。你把它们寄给杂志。你把你的诗跟别人的比较;若是某些编辑部退回了你的试作,你就不安。那么(因为你允许我向你劝告),我请你,把这一切放弃吧!你向外看,是你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没有人能给你出主意,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只有一个唯一的方法。请你走向内心。探索那叫你写的缘由,考察它的根是不是盘在你心的深处;你要坦白承认,万一你写不出来,是不是必得因此而死去。这是最重要的:在你夜深最寂静的时刻问问自己:我必须写吗?你要在自身内挖掘一个深的答复。若是这个答复表示同意,而你也能够以一种坚强、单纯的"我必须"来对答那个严肃的问题,那么,你就根据这个需要去建造你的生活吧。——《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 Rainer Maria Rilke
一个青年诗人的迷惘,如此熟悉,忘了初心,在外界的眼光里患得患失。
不知从什么时候,从喜欢看书到开始学着写字,那时还只是个十岁的孩童,跟同学一拍即合地写侦探小说,却在老师的呵斥声中偃旗息鼓,懵懂如我们,不知侦探小说不比完美童话来的健康向上,于是战战兢兢地承诺不再染指那血腥暴力的文字。
而后开始偷偷摸摸地写武侠,写言情,一个稚嫩女童心里飘摇的江湖梦,在时间的长河中随波逐流,终挨不住些许浪花的检验,倾没了。每隔几年拿出来翻翻,生涩的文字,不经推敲的逻辑,只想闭着眼拿去回炉再造。
升入初中,没有电脑和手机依旧挡不住想创作的冲动,两厚本无疾而终的言情,在柜中嗤笑各科学习笔记,可它们不知笔记虽薄却有始终,而我的故事却遥遥没有尽头。
我脑海中渴望一鸣惊人的著作迟迟没有诞生,它们夭折在别人的评价中,躲藏在羞于拿出分享的勇气后,更多的断送在三分钟热度的鸡血里。
我什么时候写呢?写了会有读者吗?读了会有人喜欢吗?
就好像想去一个地方,不停地问别人那里美吗,那里远吗,却下不定决心亲自走着去看看。
颇多犹疑,却迟迟没有问自己,我想写吗?
文字于我是什么,我不知道,如果写不出我会不会死,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还是那个读到“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就会落泪的人,我也还是那个读到“鸳鸯袖里握兵符,何必将军是丈夫”就心颤手抖的人,我也还是那个在新华书店站着看书直到日薄西山还恋恋不舍的人。
文字很美,有棱有角,文字很沉,掷地有声。它长过古往今来,宽过无边无际,它小如芥子,却可纳须弥。缘何不爱?怎能不爱?
既然爱,何必在别人的计较的眼光里对它百般挑剔?那些从笔尖跳出来的文字,造作或矫情,都是手里的笔赋予它们生命和意义,并不为熨帖别人的嘴,迎合别人的意。文字忠诚如斯,从来不离不弃,你也不要重重许诺,然后轻轻离去。
用文字堆一个自己的世界,在里面装腔作势,撒泼打滚,任里面翻江倒海,天塌地陷,随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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