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一世美人不薄命

文 ‖ 麦麦

雾气笼罩了整个天地，巴陵广场上，我看不见洞庭湖水。

一直在后羿的雕塑下坐着，等到太阳照来，我才缓缓地穿过汴河街，买了门票进了岳阳楼。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在历代文人的笔下，岳阳楼已不再是一个建筑，它更像是一种情怀。我的情怀，却与岳阳楼无几分关系。

穿过金丝绿瓦的楼阁，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平铺着大块青石板，左边的洞庭湖面，依稀可见几只作业船，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安静地站着。我手持相机，背着背包，沿着指示牌的方向，静静地向小乔墓走去。

小时读三国，不爱英雄爱美人，书中对小乔的粗略介绍激发了我对她无限的爱慕。小乔，我猜想了太多你的故事，越长大，越渴望能真的读懂你。无数次在梦中与小乔执手，无语凝噎，欲语泪先流。

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红颜，小乔的名字，不如四大美女一般响亮，却一直是我心头最柔情的牵挂。

梦中聊天，都是儿女情长，“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是一段怎样的历史？《三国演义》中的描述是否真实？我想知道答案。

小乔，史书对你的介绍太少，对周瑜的介绍太少，今天得空前来，你能解答我所有的疑问吗？

紧接着下了几步青石台阶，方方的石门进去，一块儿黑色石匾上写着：“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我并不想去质疑这是否为苏老夫子的手迹，只是旁边格格不入的江南建筑让我知道，这里住着一位来自江南的姑娘。

我快步走上几步台阶，左手边的圆冢前立有一块青石，上面刻着“小乔之墓”。原来，这就是小乔的长眠之地。青冢满目翠绿，两颗女贞树沉默不语，我围着坟冢转了一圈，背着碑帖坐了下来。

“你来了，过来坐。”我看见了你，小乔，无数次梦中出现过的你，此时一袭青衣，头戴发簪，扶门站立，娇小的面容略施粉黛，红唇微张，似笑非笑地对我说话。

“过来呀。”你扶着门坐在了门槛上，面露笑容，招手示意让我过去。

我定了定神，四顾无人，站起身来，走向了那块挂着“铜雀空锁”的房门。

“我来看你了。”我微微弯腰，向你鞠了一躬。

“梦中多次想相邀，却又怕误了你，今日你来，我定能如你所愿，回答你满腹狐疑。”我坐在了第一阶台阶上与小乔相视而望，初冬的岳阳，有些冷。

“公瑾先生忙吗？”我开始寒暄起来。

“忙，他每日阅兵，翻阅兵法，筹划版图，我也不愿去扰，终日在这后花园内赏玩，与他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

“那你到底爱他吗？”我看着小乔娇羞的脸庞问到。

“爱自然是爱的，只是苦了这大好风光，无人与我共赏。”

“但是外界都说周郎心胸狭隘，他真的对你好？”

“呵呵，”小乔低头掩面，笑出声来。“自然对我是好的。周郎出身名门望族，自幼饱读诗书，知晓待人接物，他温柔和善，从不与人争执，怎么会心胸狭隘呢？”她眨了眨眼盯着我说。

“当年程普不是说道：‘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嘛。”小乔补充到。

“但你与姐姐当年落魄，你才嫁与周郎，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自愿还是被逼婚？”

她迟疑了几秒，拂了拂袖，左手呈兰花状，抚了抚头上的金钗，面容舒展。

“当年郎与伯符攻入皖城，我家道中落，自认从小也被父亲教养得略懂琴棋书画，本哀战事后会嫁一莽夫，也算终了此生。”小乔语速轻快，转头望着远方说到。

“没想自己能遇到周郎。初见时，公瑾年方24，已位居建威中郎将，带兵打仗，是众多女子倾慕的对象。我虽与他之前素未蒙面，但多少总是听得来的，他的名字实则早已耳熟能详。”小乔笑了笑，看了一眼痴痴的我。

“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浓眉大眼、玉树凌风，虽身着便衣，却不掩风流倜傥。我年岁小，倚门回首，其实早就芳心暗许。听到伯符说‘“桥公之女，虽经战乱流离之苦，但得我们二人作女婿，也足可庆幸了。’时，心里哪有什么颠沛之苦，是乐开了花儿。”

“哈哈，你原来也不是一个矜持的女子。”我被小乔逗乐了。看着她，她低眉转眸继续说着。

“随后我与姐姐便和袁夫人同道回了吴郡。”小乔的脸上，光彩照人，我像看到了当年那个倚门回首的女子，看到如今的小乔，心里有些悲凉，不禁问了起来。

“小乔，你随公瑾东奔西走，怨过吗？”

“伊始想着二人终日可腻在一起，亦是高兴的，后来姐夫去世，他又辅佐孙权。带兵打仗时，我自是寝食难安，生怕他有个意外，我当如何是好？好在赤壁之战后三分天下，我们的日子也开始安稳些。”

“赤壁之战都说祸起二乔，公瑾真的就没质问过你吗？”我紧接着她的话问到。

“当时战事紧急，后公瑾与我诉之，我们只觉为诸葛计谋，为之一笑，也就释然了。”此时的小乔并没有一丝怨恨。

我们都沉默了，小乔的生活原来是快乐的。“你今天来，我也告诉你，夫妻之间，最忌猜疑，有事明里说，别暗中较劲，伤了谁都不好。”她忽然起了兴致，对我说教起来。

“嗯，小乔，当年周郎顾曲，你这夫人，怕也是当得不安心吧。”我扬起嘴角八卦地问到。

她颔首低眉，清了清嗓子。“周郎少通音律，即便三蛊酒后，依旧能耳辨错音，指出错者。他本人更是一表人才、潇洒风流，追求者自然是多。但他却从不沾花惹草，生活自律。我俩完婚后，辗转各地，他终日与将士一起，即便把酒迎欢，也鲜请歌姬。”我看见小乔的眼中，是说不清的爱意。

“你与他仅有12年夫妻，后来的凄苦艰辛，向他述了吗？”

“你终究还小，不谙世事。”小乔挪动位置，与我同坐。

“你看这花园内，那边的白墙黑瓦，全是按照家乡的标准修建，再看围墙之外，洞庭相依，天气晴好时，遥望君山，湖光山色、满院红花，我一点不寂寞。”

我笑了起来，远处的浓雾随着阳光的照射渐渐消贻殆尽。在偏左一点的远方，我似乎也看见了碧螺君山。

“小乔，你是智者。”我刚想转头对小乔说话，旁边传来一阵童声。

“姐姐，能让让吗，我想跟小乔拍个照，但是要站在你坐的地方才能拍到全景。”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手持相机站在我面前，我回过神来对她笑笑，“好的”，我站起身来。却发现身边除了女孩，身边空无一人。

“姐姐，你怎么哭了？”小女孩眨着眼睛，好奇地盯着我看。

“妹妹，你喜欢小乔吗？”

“喜欢呀。”

“姐姐也喜欢，姐姐刚刚坐这跟小乔姐姐聊天呢，所以感动的哭了。”小女孩在原地转了个圈儿，抬头用那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说，“姐姐，我怎么看不见小乔姐姐呢。”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到：“你还小，等你长到姐姐这么大的时候再来，就可以看见小乔姐姐了。”

“哦，”女孩按了按快门，将小乔长眠之地保留了下来，伴着一中年女人的呼喊，她对我挥了挥手，跑了过去。

“小乔，我之前一直不了解你，误解了公瑾。原来你并不寂寞，与周郎生活的12年时光，是你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请代我向周郎问好，回家后，我将重读三国，更正自己对他错误的认识。”

“小乔，谢谢你。”我对着青冢笑了笑，轻轻地弯腰鞠躬。

离开时已是太阳正空，小乔，一世美人不薄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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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写作训练营    第2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