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县（今属河北）小冯，嗜酒如命、放荡不羁，娶一狐女为妻。
狐女姓辛，家中排行十四，绰号“辛十四娘”。
县里有个公子哥，姓楚，是小冯的发小，婚礼时曾上门庆贺。
几天后，楚公子在家中设宴，邀请小冯共饮。
十四娘劝道：“我看他那面相，就不是好人，莫要赴宴。”
小冯应允，当日留在家中。
隔天，楚公子登门，责问负约之罪，又呈上新作，请小冯点评。
小冯口无遮拦，笑称：“就你这水平，别参加考试了，赶紧找个班上吧！”
楚公子惭愧不已，当日恨恨离去。
小冯回见十四娘，还将此事当作笑谈。
十四娘叹道：“楚公子是个小人，你得罪他，怕是要大祸临头。”
小冯不信，仍旧我行我素。
等到乡试发榜，楚公子名列首位，小冯位居次席。楚家大摆宴席，邀请一众宾朋。席间，还拿试卷让人品鉴。
楚公子得意洋洋，笑道：“常言道：‘考场凭运气’。此言大谬！我拿头名，乃是实力使然，尤其这两段过渡，比第二名好不少！”
众人连连称是。
小冯正值酒醉，扬手笑道：“时至今日，还分不出文章好坏，实力可见一斑！”
此言既出，举座哗然。
楚公子恼羞成怒，酒局不欢而散。
小冯志得意满，回家酣睡一夜，次日醒来说与媳妇。
十四娘叹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不听我劝，早晚酿出大祸！”
小冯这下听进去了，从此闭门读书，不与外人交流。
十四娘生性勤俭，终日忙于纴织，若有余钱，便投进土罐储存。
一天，楚家差人来请，被十四娘轰赶出去。
翌日，小冯外出凭吊时，撞见了楚公子，又被拖去喝酒。小冯连日憋闷，这回彻底放开，直接喝到不省人事。再睁眼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女妓，任凭呼唤全无反应；伸手抚摸，竟然全身僵硬，眼见得死去多时。小冯惊呼一声，往外便走，被楚家奴仆逮个正着，直接扭送县衙。
小冯大呼冤枉。
县令叱道：“犯罪现场清晰明确，又有楚家佐证，冤从何来？你当是走过场呢，谁来了都喊冤枉！”赏了一顿板子，扔进监牢。
小冯双腿被打的血肉模糊，口中仍喊冤枉。
狱卒劝道：“到这里的人，没有不喊冤的，要想活着出去，不能靠嗓门，得用脑子。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不？”
小冯受教，忙请狱卒通知家人。
十四娘听了，泣道：“不听我言，竟有今日之祸。”一面贿赂狱卒照顾小冯，一面放出口信，请狐友帮忙。
不久，县里发布审判结果，小冯坐实杀人，待秋后处决。
冯家上下惊恐非常，四处奔走求情，唯有十四娘终日端坐家中。
夏末，坊间传闻：钦差抵达广平，彻查楚家凶杀一案。
数日后，案情反转：女妓由楚妻失手打死；楚公子为报私仇，故而设计嫁祸。小冯无罪释放，楚公子夫妇被捕入狱。
十四娘接回小冯，指着一个女婢笑称：“夫君大难不死，全凭此人救济。”
原来，女婢也是狐道中人，听说天子驾幸大同，便化作女妓，将此案上达天听，得以真相大白。
小冯听罢，连忙叩头谢恩。
未几，十四娘为小冯纳进一妾，自己的身子却日渐虚弱。旬月之间，容貌尽毁、饮食俱废。小冯日夜守护，又请巫医救治，仍不见好转。
最终，十四娘溘然长逝。葬礼过后，女婢不知去向。
一年后，小妾诞下一子。小冯不事生产，家境日渐凌夷，忽然想到十四娘在时，常往土罐里投钱。夫妻两个打开观瞧，果然储满钱币，家境由此丰裕。
后来，冯家仆从曾在华山脚下遇见十四娘，彼时跨一头青骡，昔日女婢骑着驴子跟在身后。
十四娘问道：“冯郎安好？”
仆从称是。
十四娘又道：“转告冯郎，我已成仙，叫他不必挂念。”说罢，消失不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