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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早,来得冷。
张峰看着钟点工走出周甜甜家门,掏出钥匙开门进屋,一把搂住等在门口的周甜甜疯狂地吻起她的双唇,像是饥渴的野兽啃食出笼后的第一餐。
周甜甜娇滴滴的推开面前的男人,关上家门。张峰马上又凑了上来,从嘴唇吻到脖子,再到那已经起伏不抑的胸膛。周甜甜笑着,小拳头拍打着这猛兽般的男人,说道:“猴急啥,张妈刚做好菜,先吃了再说。”
张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边亲吻着一边说:“吃饭不管饱,只有把你吃了我才觉得够味儿。”说着,托着周甜甜丰润的臀部便把她抱了起来,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片刻功夫,两个赤裸的肉体便纠缠在了一块儿。张峰奋力的冲击着,周甜甜在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下痴醉地呻吟,满足得放声嚎叫。
张峰是丈夫公司的销售经理,小小的职位,小小的成就。可是周甜甜喜欢他,喜欢他每次见到自己时的狂野,喜欢这种偷情的快乐,喜欢这个男人拜倒在自己裙下仰视自己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虽然叫甜甜,可是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就像小兵也已经不是当年生龙活虎让她如痴如醉的男人。她是欲望的俘虏,只能去俘虏对她有着别的欲望的男人。张峰不笨不蠢,从公司里捞了不少钱,周甜甜知道,她也时不时在公司里,在丈夫面前表扬一下这个精干的男人。他们互相需要,互相紧守这秘密。
给我我想要的,我便给你你想要的,哪怕只是短暂的默契。
周甜甜送走张峰已经快九点钟了,她提起电话拨通了公司的号码,小兵的声音响起,周甜甜放心了,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收拾欢畅之后的现场。其实很多时候周甜甜都在想,如果过让小兵看到又怎么样,他会注意吗?每次回来小兵都是托着疲惫的身躯直接洗澡睡觉,周甜甜甚至感觉自己都是多余的,小兵他又怎么会在意。可想归想,周甜甜还是拿出吸尘器仔仔细细地清理了地面,擦拭掉疯狂之中散落的毛发。她不爱她的丈夫,可是她需要这段关系来维持所拥有的一切,除非小兵死了。
这个城市有很多人都想要这个叫蒋小兵的男人死掉,他的竞争对手,他的部下,他的情妇,他的太太。有人说他老奸巨猾,有人说他见利忘义,其实当初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活得更好而努力拼搏的人,只不过在这条路上他越走越偏,丢失掉了很多珍贵的东西。蒋小兵有时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在海洋中游荡的贪吃鱼,拼命的把自己越吃越大,大到没有别的鱼能够吃掉他,至于那些小虾米,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太早,来得太冷。
不过小兵喜欢,喜欢这样的夜晚,更喜欢这样早早儿的就能和自己的小情人共赴巫山。
云雨过后,小兵轻抚着女孩的头发,手指慢慢的划过她的脸庞,白如羊脂的脖颈,深浅适度的锁骨,最后是那白皙明艳的胸膛,盈盈一握,正是他最中意的大小。他轻轻地用手指在那山巅的樱桃上打着转儿,女孩儿眼神迷离地发出娇羞的呻吟,喃喃说道:“今晚你也要回去吗?”
小兵轻轻地说:“你知道的,我不能不回去。”
女孩儿翻了个身,却被小兵从背后搂住,丝滑的背贴在小兵的胸膛上,他觉得喉咙又开始燥热了,那是原始的欲望。而怀中的女孩儿迎合地扮演着一只受惊的小鹿,任由小兵策马奔腾。
收拾一下出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小兵从后备箱拿出另一套西服在车后座迅速换上,从里到外,内衣、衬衫、袜子、西服。重新打上发蜡,再用手指匆匆打乱一下发型,喷上稀释过的古龙水儿,抹点儿润肤油再用纸擦掉一些。
小兵对着后视镜左右看了看,解开刚系上的领带,又松开衬衫上面三颗扣子,点上两根烟,清了清嗓子,匆匆回家。
烟雾缭绕中,小兵一边开着车一边翻看着手机,老赵发来短信说他太太已经打过电话,小兵不自觉地露出自信的一笑。他知道她一定会打电话到公司,老赵会用他事先录制好的声音来应付他老婆。
老赵是个明白人,嘴也很紧,况且还有个重病的儿子要养,小兵每个月帮他们付的医疗费可不是个小数目,最重要的是老赵还有把柄在他手上,小兵相信老赵会绝对忠诚于他。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那么早,来得那么冷。
老赵在漆黑的夜色中已经蹲了两个小时,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才想起今天早上手机被偷走的事儿。他低声骂了一句,裹了裹身上破旧的军大衣,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角。远处小区的路灯并不能照到他委身的这个角落,黑暗中只有手中的烟头一明一暗。寒冷的季节,老赵这烟抽的特别的快。他扔掉烟头,踩了一脚,又迅速的从大衣里抽出一根点上,只有脚下的烟蒂帮他记着这个冷到骨髓的夜晚。
小区大门口车灯一闪,老赵一个激灵,从暗处小心翼翼地伸出头看了一眼,看着路灯下驶过的宝马轿车,随即又退回黑暗之中,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又不是。”老赵探手摸了摸插在皮带上的钢管,不知道心里是失望还是庆幸,他觉得自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那个男人今天晚上不会出现在他眼前。
钢管用机器切过,一头磨得比尖刀还利,另一头缠上了一圈布条。老赵拔出钢管又插到另一边的腰带上,寒冷从钢管上丝丝传来,老赵不禁一个哆嗦。
又是一根烟过去了,老赵在黑暗中来回跺了两下脚,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旋即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可这小小的火星并不能温暖老赵干裂的嘴唇。老赵已经几次想放弃,想离开了,可是一念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老赵下意识又摸了摸腰间的钢管,退回到黑暗之中。
尸体是在清晨被发现的,发现的人正是蒋小兵家的钟点工张妈。
蒋小兵冰冷地躺在沙发上,整个脖子被拉掉了快一半,旁边躺着他太太周甜甜的尸体。老赵的尸体则是在小区内的人工湖被发现的。
李沛军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法医做完初步鉴定,一晚上三条人命,李沛军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死得还是城里知名富豪蒋小兵和他的太太,湖里那个尙不知道是谁但是肯定和蒋家有莫大的关系。调查取证,十多人一直折腾到下午才收队。
会议室里李沛军端着刚沏的茶,指关节敲击着光亮的桌面,说道:“找到什么有用的,说吧。”
老刘递上一份报告,说道:“这是法医刚做完的报告,一号死者蒋小兵,男,37岁,桨舟集团董事长,湖南长沙人。被钢管刺了三次,一次是右后腰位置,这个位置的伤口有纱布和医用棉花残留,应该是死前做过止血处理,一次是右手手臂,致命伤在前颈部,是被凶手正面刺入。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二号死者周甜甜,女,30岁,桨舟集团副董事,四川泸县人,身上两处刺伤,致命伤在前胸,贯穿心脏,死亡时间同样在九点到十点之间。三号死者身份未知,溺水而死,身上没有伤痕,死亡时间也大致相同。作案凶器已经在现场发现,是一根不锈钢钢管经过车床切削而成,初步判定是建材废料。凶器发现地点在距离蒋家不远处的草丛里,正好在蒋家到小区人工湖的路边。”
李沛军一边听着,一边嘬着茶水,抬头说道:“还有什么?小马,说说监控。”
一个年轻人立刻站了起来,走到电脑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说道:“这是蒋小兵家门口的八号监控器,晚七点的时候,一个男子进入了蒋家,跟保安确认过,此人是桨舟集团的员工,叫张峰,在销售部门任职。八点五十一分他离开蒋家,从停车场和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能看到他是驾车离开的,保安也证实了这一情况。九点二十七分蒋小兵回到家,在开门的同时,从左边墙角处冲出来一个人,从身后将其刺伤,根据身形判断这人就是第三号死者。奇怪的是随后凶手打开蒋家大门将蒋小兵搀扶到屋内。之后九点三十四分出去取回凶器,三分钟之后又离开蒋家,所以据我推断一号二号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这三分钟之内。离开蒋家之后,凶手经过八号监控器,接着是步行道的五号监控器以及人工湖的十五号监控器,从十五号监控器能看到凶手走到人工湖边直接跳进去,应该是犯案之后心里愧疚自杀。凶器应该也是当时弃置在路边的。”
李沛军放下茶杯,问道:“这样的高档小区,监视人员没有注意到?”
“因为小区常住的其实很少,物业公司就请了4个保安轮番值班,监控室虽然设备齐全,但是平时都没有人值守。”
“那受害者的物品检验报告出来没有。”
“三号死者身上的血迹还有凶器上的血迹和一号二号死者血液化验结果相符合,经过伤口比对之后可以确认一号二号死者身上的伤口都是那根钢管造成的。现场发现了一部老式手机,应该是属于三号死者的,有一个未拨出的电话,查证证实是一个私人医生的电话。另外昨晚9点05分的时候有一条短信发到蒋小兵的手机上,内容是‘太太已经打过电话。’还有就是手机上有一些录音,都是蒋小兵的声音录的,有以下内容‘恩,是我;一会儿就回去;忙着呢;你先吃吧;要不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好的;那先这样,我还有一个电话要接’等等诸如此类的。”
“继续,指纹?”
“在受害者住所我们进行了搜查和指纹提取,一共有五个人的指纹,分别是蒋小兵、周甜甜、三号死者、张妈,还有一个应该是张峰的指纹。在垃圾桶里发现一些人体毛发和含有不明液体的纸巾,已经送去进一步化验。在蒋家大门左边墙角发现大量烟头,也已送去化验,初步推断是三号死者留下的。”说着小马又在电脑上调出一组照片,分析道:“这是根据现场血液分布情况模拟的死者死亡位置和现场实际位置,一号行凶现场是在蒋家门外,二号现场在蒋家客厅。”
李沛军喝了口茶,说:“有没有目击者?”
“李队,我们走访了周围的几个住户,昨晚不是没有回家过夜,就是午夜后才回的家,并没有目击证人。”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拿出简报,递到了李沛军面前。
“他们平时也是经常这样吗?”李沛军问到。
“这个,我稍后就去向保安核实。”女孩子脸颊一红,低下头去。
“小安,你是新人,以后做工作的时候多跟前辈学学,一会儿你跟我去现场。”李沛军用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接着说:“张妈和那小保安呢,怎么说的?”
小安又递上一份口供,说:“这是张妈和小保安的口供记录。张妈可能受到了惊吓,有点儿语无伦次,没有什么有用的。小保安说昨天并没有陌生人进出,他都是听见张妈尖叫才知道出事儿了。哎,张妈在周太太那里做了好几年了,两人年龄也相仿,平日跟亲姐妹一般,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能有点儿受打击吧。”
“恩知道了。”李沛军站起来踱了两步,开口道:“马上着手调查,小马,去找到那个叫张峰的,他能自由进出蒋家,看来与蒋家关系匪浅。老刘你去查查三号死者身份。秤砣挑两个人去查查那根钢管,找到来源。冯帅去了解一下蒋家两口子近况,从身边的人到电子邮箱都别放过,回头给你批个条。小安跟着我再去趟现场。就这样,都去忙吧,散会。”
小安开着车,李沛军面色凝重的坐在副驾驶上,突然开口说:“小安,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小安说道:“虽然有一些疑点,但是相对别的案子来说应该要更简单一些,平时的案子要不抓不着凶手,要不找不到证据。这次什么都找到了,而且逻辑上也没有很大的漏洞。”
“但愿如此。”李沛军说完便陷进了座椅里,不再说话。
一下车,小安就看到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带着竹竿儿似的小保安走了过来。小保安明显没有睡好觉的样子,战战兢兢的跟在胖子后面,要不是还要配合警方调查,估计物业公司早就把他辞退了。走在前面的胖子倒是很热情的跟李沛军握手,说道:“警察同志,辛苦了,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查案,我是物业公司分管这个小区的经理,我姓金,叫我金胖子就行了。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包新的天子就往李沛军手里塞,“请抽烟,请抽烟。这位女警官要不要也来一包抽抽?”
小安皱了皱眉头,说道:“金经理客气了,我不抽烟。”
李沛军倒是不客气,拿起来拆开就点上一根,说道:“恩,好烟,好烟。那个金经理啊,我们来是想找你们昨天值守的保安了解点儿情况,没什么问题吧。”
金经理笑道:“没问题,没问题,随便问随便问,可是不知道能不能先借一步说话。”李沛军斜眼看着他,金胖子拉着他走到一旁低声说道:“这个案子我知道是您负责的,刑侦队的李队长,为人正直,爱民如子。麻烦李队长回头在旁人面前不要提我们物业保安的事儿。这儿有点儿微薄的小礼物,希望李队长帮帮忙,帮帮忙。”说着就要把一个信封往李沛军包里面塞。
李沛军顺手接过信封,掂量了掂量,说道:“这可是你自愿给我的啊,我可没管你要。”
金胖子看李沛军收了东西,脸上乐开了花,“什么话啊李队长,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刚才我看见从你包里掉出来的,我正好捡到了还给您罢了。其实这失节事儿小,面子是大,李队长只要劝劝蒋家那群亲戚别告我们公司安保有问题就行了,这点儿小忙李队长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沛军反手装好信封,说道:“这还不是问题?凶手死了,家属肯定不依不饶啊,找不到出气筒不就只能找你们物业了吗!为了省钱,只请了4个安保,摄像头也没有如承诺中的覆盖全小区。哦!我明白了,我们队的人不说,你们再马上补上,就没事儿了是吧!”
金胖子笑得合不拢嘴,拍着手说:“对对对对对,李队长真的是慧眼通天啊,我在想什么您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沛军点点头,说道:“恩,明白了,谢谢你帮我捡到这个信封啊,回头我在报告里会如实禀报的。”
金胖子握着李沛军的手说道:“如实禀报!如实禀报!李队长,事成之后,我再给您摆一桌庆功宴,多谢了多谢了。那么您查案,查案,我就不打搅了。”说完便腆着肚子意气风发的走了。
李沛军回头看着小安鄙视的眼神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三千块,把剩下的递给她,说道:“先拿着,队里的活动经费,破案了就给大家分了。”
小安没好气地说:“怎么着,你还真要帮他忙啊!”
李沛军没答话,把三千块递给小保安说道:“拿着吧,回头这案子结了估计你在这里也待不下去了,按照你们经理的尿性不发你工资都有可能,先拿着留着应急吧。”
小保安楞在那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沛军把钱往他手里一塞说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老爷们儿不绕圈子。”
小保安接过钱赶紧装进兜里,连声道谢。李沛军看他把钱收好了,调出手机上的凶手的相片,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小保安盯着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认识。”
李沛军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说道:“收了我的钱,最好老老实实说。”
小保安战战兢兢的直摆手,“真的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真没见过?”
“真没见过……”
“你要是没见过,昨天是怎么放他进去的!你不认识!陌生人是怎么可能进出小区没有在门禁上留下身份信息的!除非你是同谋!说!你们是图财还是害命!”
小保安一听吓的腿都软了,带着哭腔说道:“我真没有见过他,而且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长期住这儿的也就十多户人家,昨天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啊,真的没有见过!”
李沛军微微一笑,放开小保安,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别怕别怕,就是随便问你几个问题,瞧你,怕啥?!我说,这小区除了这个门还有别的进出口吗?或者是别的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可以翻墙进来什么的。”
小保安拍着胸膛平缓了一下情绪,说道:“小区北边儿还有一个门,不过因为住户少,都没有打开过。围墙都是有摄像头监控的,我带你们去看。”说罢转身就要带着李沛军和小安去监控室。
李沛军一把拉住小保安说道:“不用了,这个回头再说,另外就是昨天晚上小区的住户都出去了,你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吗?”
“昨天晚上好像有什么酒会,半个月前就听六栋的徐太太说过,好像除了蒋先生一家都收到邀请信了,为了这事儿周太太还问过我是不是分发邮件的时候给她搞丢了。”
“哦?!有点儿意思,知道了,就先这样吧,这是我电话,想到什么打给我,最近不要离开这里,去吧,回去上班吧。”小保安如获特赦,一边点头谢谢,一边挥手告别。
小安这时候终于插上了嘴,说道:“这钱你想怎么办吧!”
李沛军坏坏地一笑,说道:“等这案子破了给兄弟们当奖金。”说完就向案发现场走去。
小安从背后一把拉住他,声色俱厉的说:“你这是受贿,是违反纪律的!你就不应该收下,不过既然现在已经收下了,那你就应该交到上面去。”
李沛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我又没帮他办事儿,而且他自己都说了这钱是从我包里掉出来的,既然是从我包里掉出来的,那么这就是我的钱!我破了案子高兴,我用我自己的钱来犒赏兄弟们还不可以吗?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受贿的拿了钱就送到别人手上的,我这交给你的都是我提前给兄弟们准备的!”
小安一时气结,还想说点儿什么,李沛军已经大步走远了。
来到凶案现场,李沛军让小安站在凶手待过的那个墙角,来来回回确认了好几次终于肯定那个地方不仅是监控的死角,而且正常从停车场出来也很难看到那个地方,何况还是月黑风高的夜晚。
接着李沛军又模拟从停车场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叫小安从墙角出来袭击他。后腰被刺转身,小安后退,凶器掉地。李沛军突然问道:“小安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安想了想说:“没有啊,我们模拟的跟监控里面的画面一模一样啊。”
李沛军突然一脚踩在小安脚上,小安冷不丁被踩发出一声惨叫,远处正门值班的小保安立马冲出了值班亭大声喊着:“怎么了?怎么了!警官?警官!”
李沛军朝着小保安的方向挥挥手,喊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忙你的,她头被门夹了下。”
小安揉着脚,指着李沛军说:“好你个李沛军,你的头才被门夹了呢,没事儿踩我脚干嘛啊,有病啊,还踩得那么重!”
李沛军捂着嘴,笑着说:“恩恩,我头被门夹了,那你这没被夹得头想到什么没有?”
小安揉着脚,低头一思索,立马反应过来:“这么说凶手和蒋小兵互相认识,而且他们之间应该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牵涉到医院,更不能牵涉到警察局!所以他当时被刺了没有大声的呼救,因为他当时如果呼救,凶手可能会被保安抓住,或者被看到脸或者别的体貌特征,这样他们的秘密可能就会泄露!”
李沛军点点头又问道:“那他后腰那一下如果不处理,他可能失血过多而死,他准备怎么办呢?”
“所以那个老式手机上会有一个拨打给私人医生的电话!”
李沛军又点点头说道:“恩,而且这些私人医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医术高,口风紧。可奇怪的是这个凶手好像并不知道他要杀得是什么人,所以在发现了他所刺伤的人是自己熟悉的人之后惊得凶器脱手。”
“之后在蒋小兵的要求下扶他进屋,给蒋小兵止血并打电话给私人医生。”
“对,可是周太太阻止了凶手联系私人医生。再后来凶手和蒋小兵夫妻发生了冲突,应该是在这个秘密上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所以中途借故离开,随后取回凶器,将蒋小兵夫妇二人刺死于家中。”李沛军负手围着蒋小兵躺过的沙发转了好几圈,说道:“从案发到凶手逃走,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那么大的房子里找到医疗用品,明显对于凶手来说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开始周甜甜也是想要救蒋小兵的,甚至周甜甜应该下意识的反应要打急救电话。然而蒋小兵或者凶手阻止了她,因为凶手不能被盘问。而且这种伤口也不好跟医院解释成意外,医院多半会联系警察局,这样即使凶手藏匿在自己的房子里面,被找到的可能性也很高。”
“那凶手可以逃掉啊,然后蒋小兵可以报一个被入室抢劫什么的。”
“不,蒋小兵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对不是侥幸,他自己应该是一个极其聪明而沉稳的人,他知道他跟凶手在门外的举动都已经被录了下来,如果被查到他不好解释,或者当时他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他当时只能求助于私人医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凶手和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蒋小兵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不是李队,你一会儿说凶手要救他,结果被周甜甜阻止了,一会儿又说周甜甜要救蒋小兵,又被蒋小兵自己阻止了。那合着他们都是神精病啊!你没糊涂吧。”
李沛军摸着下巴,缓缓说道:“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凶手刺伤蒋小兵之后将他扶进屋,周甜甜看到了肯定是马上找医药箱止血,结果蒋小兵不让打电话到医院而是找私人医生。这个时候周甜甜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决定将计就计,害死他的丈夫。蒋小兵和凶手之间的秘密周甜甜应该也知道,而且说不定这个秘密与她也有脱不开的关系。凶手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周甜甜提醒了蒋小兵死了对他们俩更有利,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只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死了,那么他就是最安全的。但是你看凶手的穿着,他之前可以用这个秘密要挟姓蒋的,来为自己谋得更多的经济利益,可是他没有。那么可能他有把柄在姓蒋的手里,或者他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即使蒋小兵给了他钱,他也不够花。”
“那为何之后凶手逃走之后又决定要投湖自杀呢?”
“我暂时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按道理来说,凶手应该就近路线逃走。从墙角的烟蒂来看,凶手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很长时间,而且选用的凶器是不好追查的建材废料,说明凶手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可能没有计划逃走路线,而且他的意图就是杀人,并不是抢劫。而且昨天晚上的酒会很是奇怪,蒋小兵那么大的老板没有被邀请,不符合常理啊!我怀疑凶手是受人指使的,并且这个指使他的人开出了一个凶手无法拒绝的条件。还有一个疑点就是凶手是怎么进来的,监控中并没有看到凶手进出过这个小区,那么就是说凶手可能是躲在某一辆车中进出小区的,那么把凶手送进来的那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幕后主谋。可恨的是这个小区监控死角太多,主谋应该不会蠢到在监控的视野范围内让凶手下车,那么只能从进出的每一辆车去查,查指纹,查毛发,查衣服纤维。每一辆都别放过,这事儿你去办。另外顺便问问小区里面的住户,昨天晚上参加的是谁的酒会,都问清楚。对了,马上通知小马,安排人盯住张峰,我觉得他跟这件事有关系。”
小安应了一声,拿起包就走了,李沛军又在现场仔细的搜查了好一阵子才回警局。
到警局已经是傍晚,出去调查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人到齐了之后,李沛军敲了敲桌子,看着疲惫的众人,说道:“各位,都收集到什么资料说一说。”
小安揉揉眼睛,说道:“住户有一些还没有联系上,不过昨晚的酒会是一个慈善酒会,好几个月之前就定了下来。”
李沛军望向小马,小马拿出一叠资料,说道:“张峰找到了,而且他认出了死者就是他们公司平时看门的老赵,赵国刚。”
李沛军眼睛一亮问道:“好!这下凶手的身份确认了,接着说!”
“赵国刚,男,42岁,桨舟集团员工,夜值保安,本地人,暂时未查到犯罪前科。13年起在桨舟公司任职,直到现在。结过两次婚,跟第一任妻子十多年前就离婚了,和前妻有一个孩子。第二任妻子早产,死在手术台上,儿子今年5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常年住疗养院,医疗开销也不小,我们怀疑他除了桨舟集团的保安工作应该有别的收入来源。”
“这么说他为了钱杀人的可能性就很大。他的账户查过了吗?有没有巨额款项入账。”
“并没有,每个月疗养院的费用都是他用现金支付的。”
“查查他的经济来源,另外张峰什么情况。”
小马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文件夹,翻了两页又说道:“张峰,25岁,去年开始在桨舟任职,销售经理,美国普林斯顿毕业。14岁时父母出交通事故死了,他用保险赔偿金完成了自己的学业。”
李沛军抬手打断了小马说道:“他父母的事故怎么回事儿去查过没?”
小马略感诧异的问道:“李队,这个都十多年前的旧事儿了查他干嘛呀?”
“臭小子,叫你查你就查,回头写个报告放我桌上。还有,张峰和周甜甜怎么回事儿。”
“他说跟周太太是好朋友,因为蒋先生比较忙,经常有应酬,所以很多没有做完的决议他常去找周太太商量。”
“恩。”李沛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其他人呢?有什么发现?”
冯帅递上一份资料,说道:“桨舟公司的财务没有什么问题,蒋小兵和周甜甜都有一些灰色收入和灰色支出,查不到去处。另外了解了一下周围的家人朋友,蒋小兵招惹过的人不少,他的亲戚除了父母还保持联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往来。据说被蒋小兵搞垮的公司就有十几个,这些人要说起来都是仇人。”
“蒋小兵的那些仇人你跟小马还有秤砣匀一匀,一人咬几个,都给我咬出来。”李沛军指关节敲得桌子咚咚作响,字字坚韧有力,“另外……秤砣,凶器呢?”
“实在查不出来,城里面有七八处工地,用同一型号钢管的就有五处,光桨舟集团旁边两条街就有两处,想弄一个这个东西太容易了,还有各种五金店,建材店……”
“恩,我也知道这事儿难,继续查。”李沛军抬手说道,“今天天也不早了,各位该干啥干啥,老刘、小安跟我去见一个人,散会。”
等小安、老刘都坐上车,李沛军拿出早上金经理送的天子递到面前,说道:“好烟,来一根。”
老刘也不客气,小安切了一声,一脚油门冲了出去。李沛军赶紧回身系好安全带,说道:“急个啥,把信封拿来。”
小安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把包递给李沛军。
李沛军摸了半天摸出信封就递给了老刘,说道:“这是物业公司金经理……”
老刘打断了李沛军,接过信封说:“我知道了,我帮你交上去。”
“那就多谢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跟上面打交道,麻烦你了。不过我抽了三千给小区昨晚儿值班的小保安。”
“恩,明白,都不容易,给就给了吧,算线人费吧。”
小安打了个方向盘,说道:“李队,不是说结案了给大家发奖金吗?怎么上交了啊?”
李沛军白了她一眼,说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去张峰家。”说着拿出一份文件,看了两眼说:“平西路14号。”
老刘抽了口烟说道:“你也觉得这个案子没这么简单?”
李沛军摸了摸胡渣,说道:“我觉得蒋小兵应该就是帮赵国刚的儿子支付疗养费的人。这个案子的关键点就是作案动机,赵国刚为什么要去埋伏蒋小兵,为什么最后又下手杀了他。如果过蒋小兵是他儿子的救命稻草,他肯定是不会下杀手的,除非有另一个人给他儿子一个可靠的保障。”
“你怀疑谁?”老刘深吸一口烟问到。“仇人,这个案子极有可能是买凶杀人。蒋小兵之前弄破产的任何一家公司的人都有可能。”
“可你最怀疑张峰?!”
李沛军笑了笑,说道:“嘿!老刘就是老刘。张峰长期出入蒋家,环境最为熟悉,他可以帮凶手制定完美的计划,更重要的是他能把凶手带进去。蒋小兵住的小区本来人就少,进出的车辆也就那么几辆,外人进出也都要登记。小区里的住户非富即贵,就算跟蒋小兵有什么冲突也不至于要下杀手。”
“恩,张峰确实有很大的嫌疑。你是怀疑他父母的死跟蒋小兵有关系?”
“传闻蒋小兵这个人做事儿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不能排除当年这个案子没有查清楚的可能性。”
老刘一把拍在大腿上,说道:“走,会会他。”
张峰住的地方并不远,三人没一会儿就到了,敲开张峰的门,亮出了证件,张峰很客气的把他们迎进门。
老刘扫视了一圈张峰的家说道:“张经理,好装修啊,大气简约,有品位。”
张峰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不用兜圈子,想问什么就问吧。”
李沛军示意小安掏出录音笔记录,说道:“张先生,昨天晚上去见周太太是什么时候?”
张峰环抱双手,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香烟说道:“大概六七点吧,下班找不着蒋总我就过去了。”
“去干嘛?”
“有一个决议需要签字,公司里只有蒋总和周太太能做决定。这些你们不是都问过了吗?还问什么?”
李沛军并没有想跟他解释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什么时候离开的?”
张峰叹了口气,灭掉香烟,说道:“八点半快九点吧,完事儿我就走了。”
老刘插话道:“你开的什么车?”
“黑色大众。”
“可以看看你的车吗?”老刘又说道。
“可以,现在吗?”
“如果过张先生能信任我的话可否把钥匙给我,让我自己去看看?”
“恩,明白,你们这是盯上我了,那行,钥匙给你,我跟你们领导在这里好好聊聊。搜仔细点儿,别漏掉点儿什么。”
李沛军接过话茬说道:“谢谢张先生配合,那我们继续吧。老刘麻烦你跑一趟,张先生都说了,搜仔细点儿,那我们就仔细检查一下,这样也能排除张先生的嫌疑是吧。”
张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刘警官,请。”
李沛军没待老刘走出门,拿出赵国刚的照片接着问道:“赵国刚,你认识吧?”
“认识,老赵,公司楼下看大门儿的。”
“你跟他关系怎么样?”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进出的时候打声招呼都是看得起他!”
“这么说你跟赵国刚平时没有什么来往?”
“有,拿快递的时候。”
“你经常收快递?”
“哪个公司做销售的快递会少?其他公司的文件往来,产品样品的,每天都有。”
“你是销售经理,会需要你去拿快递?”
“我们公司销售部门除了部长,全是经理,你跟谁说理去?银行动不动一个卖基金的都是客户经理,你又跟谁说理去?”
“哦?那你这种基层职员能在这种地段买房子?”
“销售有提成的,我的业绩是公司最好的,我工资只有三四千,可每个月我的提成可是不少。”
“明白了,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桨舟集团任职的?”
“14年。”
“之前呢?忙些啥?”
张峰换了个坐姿,重重的呼出口气,说道:“我在美国念大学。”
“哪个学校?”
“普林斯顿。”
“全额奖学金?”
“不是,自费的。”
“你是不是周甜甜的小情人?”
张峰略一迟疑,掏出火机点上一根烟。说道:“这话怎么说?”
“我们在蒋家发现了一些私密部位的毛发和一些特别的东西。”
张峰有点儿懊恼地说:“是也好,不是也好,这些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能不能问点儿实质性的?”
李沛军合上手里的档案,说道:“哦?!实质性的,那好,是不是你指使赵国刚杀了蒋小兵。”
张峰脸色一变,旋即笑道:“这位警官,没证据的事情别瞎说。我每个月挣那么多,干嘛跟发我工资的老板过不去啊。”
“十年前本市出过一起车祸,你应该记得吧。”
张峰面色一沉说道:“警官,这事儿跟蒋小兵的死有关系吗?”
“当然,我怀疑你父母的死跟蒋小兵有关系。那么你买凶杀人的动机就清楚了。而且周甜甜养了你这么个小情人,恐怕有些人时间久了觊觎蒋家庞大的家产,会有一些不安分的想法。”
张峰猛地站起来,指着李沛军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蒋小兵的死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至于那场车祸我并不想再深究下去,看着别人痛苦的样子你很开心是吧。”
“哟!不要激动张先生,你看你急的,我就是随便问问,别激动别激动。”
“你该问的都问了吧,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李沛军站起身,讪讪一笑,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装个人在后备箱里,车跑起来是不是会耗油些?”
张峰脸色一白,指着门口,说道:“请吧,请出去,立刻,马上。”
李沛军也不多言语,拉卡门正好碰上老刘,老刘把钥匙递给张峰,说道:“谢谢张先生配合,我们走了,张先生不送,请张先生最近留在本市不要外出。”
回去的路上,李沛军拿出录音又给老刘听了一遍,回头问道:“车怎么样?”
刘伸出两个手指头,李沛军递上一根烟,老刘点上深吸一口,说道:“没戏,车洗过,里里外外全部弄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看张峰刚才说的话?”
“第一,他肯定和周甜甜有染。第二,车祸的事情他也避而不谈,虽不能肯定我们的推断,但是可以咬住这条线查一查。”
李沛军也点上一根烟,见老刘不说话了,回头问道:“没了?”
“没了,说说你的判断,毕竟我只是听录音,他的肢体语言与面部表情我看不到,这个很难推测。”
李沛军略微一想,说道:“一开始怀疑他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紧张,还主动交出钥匙让你去看,说明他胸有成竹,洗了车不怕你能找到什么证据。然而当我提起他犯罪动机的时候他情绪却激动起来,当然,这个不能排除回想起父母的时候心里不舒服。小安,你们女人敏感些,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小安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李沛军,说道:“如果我说,我觉得张峰只是主谋之一,你们怎么看。”
李沛军哦了一声,问道:“之一?为什么?”
小安抿了抿嘴,说道:“感觉。他很聪明,但是不够沉稳,如果我们假设他是买凶杀人,而且十年前的车祸跟蒋小兵有关系,那么我们同样可以假设十年前的车祸也是买凶杀人,雇主是蒋小兵夫妇,凶手是赵国刚。虽然他有能力购买这么贵的房子但是另一方便我觉得他的装修过于浮夸,他们这种基层员工不应该都低调一些吗?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他的书架上有一尊不小的玉观音,看起来可是价值不菲。一个在外留学多年的人会供奉玉观音,总觉得怪怪的。而且就算他提成再高,也不可能支撑得住那么惊人的消费,他可是连家居服都是从头到脚的名牌儿。”
“那可能是周甜甜给的钱。”
“也许吧,不过给钱是一会事儿,信仰又是另外一会事儿,信佛应该是他个人的取向。可是一个在美国留学多年的人会信佛,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你怀疑这个东西可能是与他同谋的人留下的?”
“可能吧,做一个周密的犯罪计划和商业上的八面玲珑不是一码子事儿。我觉得他没有这水平。”
老刘这时候搭话道:“妹子,他可是把车子洗的干干净净的。”
“如果是我用车子犯了事儿,就先把车洗干净,然后再开车到郊外去跑个十几二十公里,弄脏了再回来。”
李沛军摸着下巴说道:“张峰欲盖弥彰,但是这样我们也只能怀疑,并没有证据。”
老刘又找李沛军要了一根烟,说道:“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已经认定他是主谋啦?假设可不能当证据。就算张峰的父母是蒋小兵弄死的,可别忘记了蒋小兵的仇人在外面可有一个加强连啊!别的仇人你可还一个都没有接触过。证据!证据才是关键!”
此言一出,一路无言。
一夜无眠,李沛军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刚到了办公室他就看到了桌上的卷宗。
李沛军翻开卷宗,3死1伤,肇事车辆逃逸,没有追查到,李沛军重重的把卷宗拍在桌上。踱了两步,又翻开卷宗。死者张志军,男,弘德贸易董事长,本地人,42岁;孙言,女,张志军太太,本地人,39岁,家庭主妇;赵铭曦,男,本地人,7岁,北青路小学学生,赵国刚之子;伤者张嘉佳,女,本地人,28岁,丈夫赵国刚。李沛军看到这里深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过赵国刚的儿子当年也死于这场车祸,那么赵国刚也有了作案动机。李沛军拿起张嘉佳的照片仔细端详了半天,觉得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沛军拿着卷宗来到会议室,给大家说了一下卷宗上的情况,问道:“大家有什么意见?”
小安盯着手里的笔,喃喃说道:“如果过赵国刚是受害者,他有了作案动机,从程序上来说,我们可以结案了,可是……”
李沛军一拍桌子,说道:“可是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先继续查吧。说说查到啥有用的线索没有。”
小安拿出一叠文件,说道:“当天进出小区的车都查过了,除了张峰洗了车外,别的车上都没有发现和赵国刚有关系的证据。”
李沛军说道:“那么我们就把重点放在张峰身上,老刘, 弄份儿搜查令,晚点儿再去张峰那跑一趟。其他人呢?你们几个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归总了一下,大部分跟蒋小兵有过节的人要不是离开了就是转行做别的生意了,跟桨舟集团没有什么来往。另外还有几人联系不上的,我们还在尝试与他们获得联系。”
冯帅翻着手里的档案说道:“都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应该不至于成为作案动机。”
“凶器有眉目了吗?”坐在尾座的秤砣摇摇头,表示毫无办法。
“其他呢?”
“桨舟国际贸易在07年之前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在07年的时候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弘德贸易大部分股东的股权,最终取得了弘德贸易的控制权。而这个时间刚好跟张志军夫妇车祸死亡时间相吻合。”冯帅说到。
“张峰!盯紧他,不要让他离开本市,严密监控。和他接触过的人也都监控起来,昨天小安提出可能主谋不只一人,很有这个可能性,跟二队申请借点儿人,24小时盯着。”
李沛军带着小安出了会议室直奔了社区服务中心,找到张妈的时候,她正在另一户家里做事。
见到小安,她略带疲倦的面容上漏出一丝微笑,礼貌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简单交代身份以后李沛军拿出手机,找出张峰照片问道:“张妈,你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张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慢慢地接过照片,又仔细端详了好几秒中,说道:“这是小张,有时候能在周太太家碰到。”
“就是说他不常去吗?”
“也算是常见吧,我下午在周太太家做饭的时候还是常见到的。哎,周太太多好的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警官,请问抓着凶手了吗?”
“抓到了,抓到了,来就是想向您了解些情况。”
“抓到了就好,这种人就应该绳之于法。”
“那关于这个小张,您还有别的印象吗?”
“小伙子长的挺俊俏,好像家世也不错,也特别干脆、大方。记得刚去周太太家干活那阵子,有次他来了,我还以为是周太太的老公呢,开门儿就进来了,见我在做饭,直接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提前收工……”
李沛军接着又跟张妈闲聊了一会儿,带着小安奔向张峰家。
车上,李沛军问道:“张妈刚才说的有两个重点,第一,张峰有蒋家钥匙,他是直接开门进去的;第二,间接证明了张峰和周太太之间有一些交易,不然也不至于赶走正在工作的张妈。而且总觉得这个张妈有点儿面熟,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小安开着车,看李守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别多愁善感了,装什么装!那我们现在重点放在张峰身上,他手里有蒋家的钥匙,如果搜到这钥匙,或许能逼迫张峰吐出些东西。”
李守安白了她一眼说道:“用不着,蒋家毛发的DNA报告一出来他不认也不行。”
李沛军掏出手机打通了老刘的电话:“老刘啊,带上人,张峰家集合。”
李沛军赶到张峰家的时候老刘已经把人都带来了,跟别队的人打了个招呼之后,李沛军就带着他们上了楼。敲开张峰的门,李沛军拿出搜查令,说道:“张先生,我们怀疑你与蒋小兵的死有关系,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是搜查令,请张先生移步警局聊聊天。”
张峰很镇静的说道:“请允许我换身衣服,外面儿冷。”
李沛军对着小马点点头,小马一抬手,“请吧张先生,我陪你去换。”
李沛军手一挥说道:“搜。”警员一拥而入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小安走到观音像前,带上手套提取了上面的指纹,却突然发现这玉观音透光性非常的好,小安赶紧叫李沛军过来,两人合力抬起玉观音,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中空的。两人合力把观音放倒在地毯上,李沛军看了看,又伸手进去摸了一摸,欣喜道:“有戏!抬回去鉴定。”
晚上,李沛军看着手里的鉴定材料,决定连夜审讯张峰。
李沛军端着两杯茶走进审讯室,递了一杯给张峰,说道:“张先生,说了吧,争取宽大处理。”
张峰盯着李沛军,不说话,就那么盯着。
李沛军无奈叹了口气,拿出几张资料说道:“ok,我们慢慢来聊,第一个,蒋家发现的毛发和你的DNA符合,别告诉我你跟周太太谈公司的事情喜欢把裤子脱了谈。”
张峰头一偏,爱答不理地说道:“是,我跟周太太有肉体关系,那又怎么样?”
“第二个,你保险箱里面那么多钱是怎么来的,这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太太送的。”
李沛军一笑又拿出玉观音的照片问道:“这个呢?也是周太太给的?”
“对,她给的,准确的说是几天前给我的礼物的外包装。你上一个问题问到的钱就是塞那里面的。”
“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吧?!”李沛军拿出一张鉴定报告说道:“别说你从里面掏钱的时候没有掏到这个东西。”
张峰看了一眼照片,眼神立刻挪开,说道:“没见过。”
李沛军不急不躁,说道:“你大概不知道那个观音不是玉石的吧?你就没有想过就算仅仅是一个壳子也不应该那么轻吗?”
张峰觉得头壳一麻,两只手在桌下都要拧成一团麻花儿。
“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扔掉它?或者你怕周太太哪天来的时候看不到她送你的生日礼物?”李沛军翻了翻手里的材料指着一行字说道:“人工合成品,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这种合成品主要成份是树脂,也就是说它没有那么硬,懂我的意思了吗?”
张峰的瞳孔突然放大,又迅速缩小,一只腿也不停的抖了起来。
李沛军一把拍在桌上,张峰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李沛军走过去扶着张峰的肩膀,说道:“张先生今天表现不错啊,没有像昨晚儿一点就着!告诉你吧,我们在观音像里找到了这把凶器的凿痕,完全符合。说吧,在你家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周甜甜到底跟你有什么阴谋。”
张峰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沛军双手搭在张峰的肩膀上,使劲的捏了一下,张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李沛军低头说道:“张先生,张经理,你要是配合我们的工作,早点把这事情了解了,说不定还能申请减个刑,硬抗下去是没有用的。”
李沛军坐回张峰对面,审讯室的钟嘀嗒响个不停,李沛军盯着张峰,张峰躲避着他的目光。“仔细想想!好好想!”
良久之后,张峰哆嗦着问道:“我能抽根烟吗?”
李沛军掏出烟给张峰点上,递给他,张峰颤抖着接了过去,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我交代,不过这都是周甜甜的主意。”
李沛军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儿,慢慢说,慢慢说,别紧张。”
张峰又深吸了一口香烟,说道:“这个计划是周甜甜拟定的,钢管也是她藏在佛像里面给我的,里面有很详细的计划安排。”
“她是怎么把计划和安排告诉你的。”
“纸条,和钢管还有钱都塞在玉佛里面。”
“纸条呢?”
“纸条我给赵国刚看了之后就销毁了。”
“说说纸条上都有些什么内容。”
“她让我去找赵国刚,就告诉赵国刚出钱给他儿子换心脏,一次性解决问题,但是不要告诉赵国刚要杀的人是谁。她说赵国刚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开车撞死过人,威逼利诱下他肯定会就范。”
“赵国刚开车撞死过谁?”
张峰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的父母。”
“你就没有想过报仇?”
张峰痛苦的弯下腰,捧着脑袋说:“我想过,可是,可是我后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周甜甜?”
“我一开始进入桨舟只不过是想找他们商业犯罪的证据,把他们送上法庭,送进监狱。可是后来我认识了周甜甜,因为她我放弃了复仇。”
“还真是黄金档狗血剧啊!”
张峰激动的吼道:“你可以嘲笑我,但是不能嘲笑我们的爱情,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愿意为她放弃仇恨,甚至付出一切。而且,当年主谋并不是她,是她的丈夫蒋小兵。何况她提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杀掉蒋小兵和我结婚,这样我既报了仇也能跟她在一起。”
“真心相爱?既然真心,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牵连到她?”
“她的计划很完美,完全没有牵连到她的可能。”
“继续,说说具体内容。”
“她计划让我下班的时候载着赵国刚进入小区,在进停车场前有一个拐弯的地方没有监控,我在那里放下了赵国刚,从那里顺着逃生通道和花园可以在不被监控拍到的情况下到达她家门口。她还说天气冷,地会冻的很硬,也不会留下痕迹,你们不会查出来赵国刚是怎么进去的。”
“这些都是写在纸条上的?”
“是的,那张纸条两面,正面是写给我看的,背面是写给赵国刚看的。”
“那赵国刚看到这些不会怀疑吗?”
“我交给赵国刚之前把给我看的那一部分全部涂抹黑了。”
“恩,继续。”
“她预计我7点钟能到她家,然后两小时后离开,她会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就等蒋小兵回家。”
“也就是说赵国刚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他要杀的是谁,也不知道周甜甜才是真正的主谋。”
“对,她在纸条里面说,赵国刚在捅了蒋小兵之后肯定会大惊失色,蒋小兵也肯定会对赵国刚许以重金,让赵国刚救他一命。那时候她会威逼利诱让赵国刚杀死蒋小兵,然后再用他儿子的生命和赵国刚的杀人证据威胁他从此远走高飞。这样就一了百了再也查不到。”
“她就不怕赵国刚出卖她?”
张峰顿了一会儿说道:“其实她给赵国刚安排了逃跑路线,翻越小区东边的围墙,我那天晚上一直等在那边,只要赵国刚翻了出来,我就在监控下制造一起交通事故。可是他一直没出现,我知道事情有变,就赶紧驾车回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没想到赵国刚会连她一起杀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死,我……”张峰说道这儿两只拳头重重的敲在桌上。
“说说十年前的车祸。”
“十年前,那个时候正是我父亲公司最红火的时候,蒋小兵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刚入行的,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我父母。他提出要两家公司合并,共同开拓日美市场,可是我父亲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不愿意与他合作,而且当时市场份额明显是我父亲的公司比较占优势。所以蒋小兵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买通赵国刚凶杀死了我的父母。”
“赵国刚是十年前车祸的肇事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周甜甜在一起之后她告诉我的,我为了表示对她的忠心,我告诉了她我的身份,而她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告诉了我当年真正的凶手。”
“她是为了让你下定决心撞死赵国刚。”
“也许是吧。”
“既然已经计划好了,为什么赵国刚会杀掉周甜甜?”
“我不知道,也许赵国刚觉得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
“既然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时候是最安全的,我凭什么相信你没有指使赵国刚杀死周太太?”
“我爱周甜甜,不管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虽然比我年纪大,虽然她是有夫之妇,可是,她连自己最秘密的犯罪事实都告诉我了,我怎么能不相信她。我又怎么会杀死一个如此信任我,爱我的人。”张峰说完,垂头丧气的靠在椅子上。
李沛军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赵国刚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在那场车祸中死掉了?”
“什么?!哈哈,什么,哈哈哈哈!报应真的是报应啊!当年三个死者想不到他的儿子也是其中之一,哈哈哈哈!值了值了!想不到啊想不到,恶有恶报啊!”张峰止不住的大笑起来,仿佛多年心中的抑郁得到解脱。
李沛军围着桌子转了两圈,说道:“最后一次你们见面就是案发当晚吧,你们的聊天内容还有什么?”
“你还想知道什么?”张峰忍着笑说道,“凶手你们有了,凶器你们找到了,主谋我也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什么?”
“案发当晚你们聊了什么?”李沛军撑在桌子对面,一双冰冷的眼睛不容置疑。
张峰低头咬了下手指,说道:“一开始不过是一些情话,后来我想向她确认计划的细节,可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明白,她无非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不然她就不能获得蒋小兵的所有财产。所以基本上就是闲聊,最后我怕万一赵国刚失手之后出现什么问题,或者我交通意外被重判,也许我自己也会被关起来,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我想知道当年案件的凶手究竟是谁,就问了她,她告诉我是赵国刚。”
“你是说她不承认有这个计划,想置身事外,那你有没有想过最后也许当你撞死赵国刚之后也会被她出卖,送上法庭?”
“她不会出卖我,她是爱我的。”
“究竟是她爱你,还是你一厢情愿去相信她爱你?”李沛军说完这句话拉开门就走了,留下张峰木讷的坐在审讯室里不住颤抖。
蒋小兵和周甜甜的葬礼是在头七那天,按照家乡的习俗搞了很多让李沛军觉得莫名奇妙的仪式,一众办案警员都被邀请参加。李沛军在葬礼上看见张妈盯着周甜甜的遗像喃喃自语,他走过去坐到张妈旁边,安慰着说道:“她也许是个好的雇主,但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人。”
张妈回头一看是李沛军,微微一笑说道:“她是一个好的雇主,也是一个可怜的人。不过李警官,你是一个好警察,却又不是一个好警察。”
“哦?张妈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人老了随便念叨念叨,我这里有一封信,本来想去当面拜谢的时候交给你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那么就在这里交给警官你吧。”张妈说完起身便走了。
李沛军正想拆开看看,蒋小兵的亲戚却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道:“刘警官,小兵死了,这财产怎么分啊,我们是不是每人都有份啊?”
李沛军厌恶的看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没好气地说:“第一,我们不管这事儿,你们应该找律师;第二,刘警官在那边,我姓李,李沛军的李……”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李沛军拿出张妈的信,读了起来,信里这么写道:李警官,我有个故事要告诉你,一个关于小人物复仇的故事。从前有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丈夫虽然没有挣什么大钱,不过小日子也算过得去。可是后来世道越来越艰难,孩子的爸爸迷上了赌博。夫妻间争吵也越来越多,积怨难返,就离婚了,孩子跟了母亲,而父亲不知所踪。有一天孩子母亲开车带孩子去外公外婆家,不想却在一个路口遇上了交通事故,一辆货车闯红灯飞速冲出来,撞上了对面车道的一辆宝马。母亲刹车不及,只能猛打方向盘,没想到货车没有丝毫减速,带着宝马又撞上了母亲的车,坐在副驾驶的孩子刚发出一声惊叫就没了声音。那场车祸3死1伤,母亲看到那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张脸,那就是她孩子父亲的脸,那个坐在货车里的邋遢男人。可是没人相信母亲,都觉得那是她的幻觉,是濒临死亡时的走马灯。可是母亲知道那个凶手就是孩子的父亲,那个抛妻弃子,欠下一屁股赌债的男人。母亲隐忍着,四处寻找这个男人,她一点点的磨尖了那根钢管,藏在背包里,就是为了再次面对那个男人的时候亲手上去捅进他的身体。可是后来她认识了一个有钱的太太,这个有点儿神经质的女人,她缺乏关怀,缺乏爱,她有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庭,渐渐的,她们走得很近。母亲因为没有了工作,太太便主动帮她在社区服务中心找了个活,也让母亲给她做钟点工,薪酬不菲。太太时不时会跟着她丈夫去公司里,大多数时候却是烧香念佛,偶尔寂寞的时候太太还叫母亲陪她一起喝一点酒。有一次跟丈夫吵架了,太太喝得特别多,告诉了母亲她丈夫年轻的时候做过买凶杀人的事情,而那个凶手就是那死去孩子的父亲。母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孩子的死和太太一家有关系,可是仇恨终究战胜了理智。母亲开始制定周密的计划,她一点点的从太太口中得知孩子的父亲因为经济问题又回到了丈夫的公司工作,而当年死去的夫妇的孩子也鬼使神差般进入了他们的公司,还成为了太太的小情郎。母亲目睹了一个燃烧着熊熊复仇怒火的年轻人是怎么在肉体上沉沦的,母亲知道她不能等了。她先准备了酒会的邀请函,邀请了太太周围的所有住户。她又建议太太给那孩子送一份厚礼,她告诉太太毕竟人心难测,能堵住嘴自然是最好。于是太太便让她去准备了一个玉观音,当然不是真的玉石。她把藏在包里的钢管放了进去,还故意在里面留下了钢管穿凿的痕迹,再模仿太太的笔记写了一张纸条,详细计划了整个过程。对了,她还顺便偷走了孩子父亲的手机和钥匙,总是要做到万无一失嘛。离开太太家之后她就赶往了太太丈夫的公司,她知道太太会打电话到公司,而她会接听那个电话。整个过程不能有任何一丝与寻常的不同,不能有任何东西让他们警觉。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孩子的父亲在发现他要杀的人是他的摇钱树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动手。所以母亲想到一个好方法,她伪造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藏在了药柜里,顺便附带上了太太丈夫和小情人的照片,当然这些也许还不足够,还要有一封简短的检举信,内容当然是检举太太当年买凶杀死了公司的竞争对手,这样才能保证太太下决心看着他的丈夫死去。而当天从太太家出来,母亲当然要去看看那个天寒地冻中受苦的孩子的父亲。两人相遇是不免寒暄两句,当父亲问起母亲近况时,母亲说,多年以前她们母子出了一场车祸,孩子当时就走了,还有另一对富豪夫妻也死了。母亲轻轻的告诉父亲,“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在忙,忙完了请你找到肇事者,为你的儿子报仇,这是你欠我们的。所以,也请你报完仇就赶紧去死吧。”第二天作为钟点工的母亲早早的发现尸体,她留下了孩子父亲的手机。不过她没有想到孩子的父亲居然会自杀。病床上的孩子是无辜的,在市中心健身房女更衣室258号储物柜有一笔钱是给孩子的,希望李警官能代为转交,万分感谢。另外有些秘密一个人知道最安全,所以永别了,李警官。
看完这封信,李沛军颓然地摊倒在椅子上,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这个案件的每个细节,周甜甜的死,赵国刚离奇的自杀,查不到来源的凶器,张峰对于周甜甜完完全全的信任和爱……种种细节,种种疑问如幻灯片一样的闪过他眼前,最后他想起了车祸卷宗上张嘉佳的那张脸,“张妈?!”他喃喃地说。李沛军几次想提起电话,但最终却都放弃了。那就这样吧,李沛军想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霓虹下的喧嚣,李沛军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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