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嘉定

作者: 林建明 | 来源:发表于2022-10-06 05:15 被阅读0次

    我住的地方是青浦,北边的邻居就是嘉定了。这些年为生活去过嘉定许多次,去过那边的许多乡镇,但特地去玩景点倒是屈指可数。

    一,标签

    站在经过装饰的门楼前,尚未细细品味它的古色古韵,古风古貌,他们就急匆匆地穿门而过,仿佛从现代穿越到远古。这里的“他们”,指的是一群嘉定文学社的社员,我也是其中之一,赶紧低下头跟随着他们穿越进去,好像迟一步就落后一个朝代。

    这只是嘉定文学社一次平常的采风。

    文学社的成员大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来古镇采风是因为身上贴着本土作家宣传地方特色的标签。而我可能是唯一(还有一个梅常青老师)的外地人,泥土色的外衣上也贴有这个标签,所以能混迹于其中。如果心细的人就会发现,我行动上的不自然、不协调性。

    安亭老街有多老我不知道,我去向阳工地时倒是经常从它面前经过,但从来就没见它礼貌地对我笑过,没有和悦地对我打个招呼。我也就佯装没有看见。我只注意前方,面前有监控,它什么人都不认识,却会惦记着每个人的脸,而且是个工作狂,没日没夜,不吃不喝地坚守在它的位置上。倘若不小心被它记住,就得“呵呵”一笑了。

    离老街大门向西不远便有涂着红白相间的栅栏,越过去便是江苏的花桥。几步之遥,不知道多少年前它们是不是一家的。但现在分得很清楚,栅栏那边就贴着“江苏地界”标签,蓝白两种颜色,异常醒目,站在两边的人感受肯定也是不一样。就像此时此刻我跟在他们后面,以前独自行走时没有,现在骨子里都是。

    三月,乍暖还寒,连绵春雨刚刚止住湿漉漉的脚步。今天天气不错,进老街时驮着热烘烘的阳光,我没感觉得风中夹杂的缕缕凉意。

    大红的灯笼渐渐褪去了鲜艳,就像刚刚过去的新年,一切都恢复了平常,一切都走上平常,该加班的加班,该工作的工作,大街上游人不多,显得有些清冷,如同当下的天气。走在铺着现代大理石路面上,再看看两边装饰得豪华气派的门面,给人的感觉似乎是老街焕发着青春,但也明显贴上标签的痕迹,如同一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妪,硬是涂上血红的唇膏,描上浓浓的柳叶眉,打妆得花枝招展。

    其实能带走的都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你都带不走。老街的历史和厚重不是靠装出来的,也抹不掉。

    和大多数水乡江南古镇一样,安亭老街也是以河为轴,依河而建,清幽幽的河水映照着树木,蓝天,也映照着历史;两岸合抱粗的香樟树挺拔、苍劲,直入云霄,一路拱卫着下面的河流,也拱卫着老街的尊严,让人感受到老街的生生不息,万古长青。每株香樟树粗糙的外表上都或多或少覆盖着一些厚实的青苔,像披着一层御寒的冬衣。站在香樟树旁,听它静静地诉说着老街的历史,我仿佛仍能听到河中“吱吱呀呀”地摇橹声,沿河小木船上苍老的叫卖声。河面几步一个石拱桥见证了老街曾经的热闹,繁华。

    在九层永安塔前,我带着一颗虔诚的心仰视它的高度,仰视它的风铃四垂粉墙黛瓦,巍峨壮观的雄姿。它是老街最明显的标签,还有一个标签应该是始建于三国时期、有“上海第一寺”之称的千年古刹菩提寺,据说是三国时期孙权母亲所建,因为我没戴口罩而被拒入寺。但我没有遗憾,心中在为工作人员高度的责任心感到敬佩。

    走出老街已是中午,面前流淌的是现代人的快节奏。我想老街之美,要花上时间细细品味,而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走马观花,只不过是贴上了“到此一游”的标签。现在我匆匆落笔记录一点文字,也是为今天贴上一个标签。

    二,南翔的冬天

    我下决心去看看南翔的时候,已经是冬天。其实这个时节已经不适合游玩,况且我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宅在小空间里的人。

    当然我不是突然想去的。余自成有首写南翔的诗:“让我们一起点亮/那一串串美好的记忆/生命中有我也有你/手持的郁金香酒/再次开放乡土的醉意……”第一次听到这首诗是在昆山花桥的上岛咖啡里。那次是我们嘉定文学社成立的日子,他吟着这首《回南翔》飘然而至。去年年底,我去浦东图书馆,再一次听到这首诗,几个人合吟,情感饱满,抑扬顿挫。非常专业的吟诵,震颤着我孤独的心。

    但我没想到在这个冬天,自己要跑到南翔来。再美她也只是一个邻家女孩,隔着一道圈起来的长长院子,隔着一道豪华的大门,隔着一颗紧闭的心情。美是别人的,往往欣赏到精致的东西,再回眸可能就觉得眼前全都变成了粗糙简陋。这确实会影响到人的心境,就像旅游后遗症。

    上礼拜五,我们嘉定文学社组织采风,地点就选择在南翔,选择在南翔的“古猗园”。走遍嘉定,宣传嘉定,是我们当初组社的宗旨。今年的第一次活动是去嘉定紫藤园,临行日,家里来了远方的客人,实在成行不了,为此心疼了好几天,这次不能再留遗憾了。

    像一条欢快的鱼,我穿过一条又一条平缓的河流,九点半时,停靠在古猗的南门口。繁忙的沪宜公路就在面前,擦肩而过的游人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我熟悉风。熟悉太阳,此刻它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用暖暖的光簇拥着我。

    南翔是上海的一个古镇,古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没有研究过,也没去问度娘。我连老家的村庄是哪年形成的也不知道,我甚至没有抽空去问问村里最年长的这个想法。去研究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古镇干嘛呢?

    我知晓的南翔古镇只有二十多年。打工头几年,没有直达车,来上海都要七转八绕的。有次从老家过来,绿皮火车将我扔到了夜色阑珊的老北站,我就没了方向。在候车室捱了一夜,在瑟瑟焦虑中等来了日出。只是那时的交通不顺畅,转嘉定的车不知道怎么到了南翔。

    车站就在公园对面,在晨曦里,在春日料峭的寒风中。我第一次看见瓦不是灰黑色,而是像树的绿叶在围墙上蜿蜒起伏,似乎展翅扑腾的模样。

    香樟的枝头探出围堵的围墙,春的颜色中夹杂几片鲜红,如欲坠落的血滴。而更浓的春色一直向里面延伸,在视现里葳蕤。浓或淡,深或浅,密集厚重,形态各异。当然这只是我的想象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催拽着我难舍的脚步。

    与南翔第一次邂逅竟是如此匆匆。

    现在我就站在古猗园门口。忍不住的眼光向曾经的车站瞄去,尽管很努力,也没有寻找到往日的喧闹,就像没有寻到在寒风中自己匆匆的身影,那曾经的年轻已随岁月远去。

    十点整,约好的人该来的都来了。站在公园的门口,游人相帮,我们有了第一张合影,巧合的是我站在《上海散文》主编沈慎裕和《嘉定文学》主编朱超群之间,我这个外地人笑得很开心。

    从大门进园还得穿过一扇耳门,这才算是进了公园。我跟在他们身后,一晃我的眼神就不够用了,参天的古树,碎石拼成的小径,不曾见过的花草,都拽着我好奇的心。

    在一梱捆“孝顺竹”前,我停下脚步,感觉这些竹子长得有些稀奇,放着大片空闲的地方不去,非得拥挤在一起,一大团一大团的,挤暖一般。还有“百草园”,地方不大,生长着许许多多袖珍的花草,如果没插上“标签”,我就像行走在异国他乡。

    迈过一座又一座小石桥,跨过一条又一条小河沟,遇过一座座亭台楼阁,行走在古倚园的浓荫树下,感觉身边在播放一阙阙古词,在翻动一幅幅新画,那种感觉是一番无法表达的禅意和宁静,有种远离繁华的旷达和清宁。

    在这个浅冬,在南翔,我知道了一个园林,我认识了一群游古猗园的人。尽管他们也进入了人生的浅冬期,但季节没有阻挡住他们对文字追求的脚步,也许这已是他们毕生的追求,我为他们的精神所感动。在心里有了隐去夏秋的浮躁与喧嚣,多了一份安详。

    南翔的冬天没有寒,没有枯,有暖暖的阳光。

    三,马陆记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不错,说不错是温度,快进九了还有十五六度,确实很惬意的。太阳在云层中进进出出,像是做着躲猫猫的游戏。我没心思看它,赶紧出来是去马陆。

    上博园路刚好九点,导航让我上G15,我没听她的,去马陆用不了一个小时。直奔,再拐上华江路。我不听导航是有底气。马陆我有印象,在嘉定城正南方,我不知道她的人文历史,知道是因为那里有个希望城。还有大名鼎鼎的马陆葡萄,个大如李子,圆润丰满,皮薄汁浓,味甜浓郁,一颗下肚,手指弄得滑腻腻,舔舔也有甜味。现在是冬季,当然不是奔着葡萄而去,我到马陆地铁站。这是一场早已约好了的活动,我们嘉定文学社走遍嘉定的活动这次就定在马陆。

    到达目的地,比约好的时间早二十分钟。车子停在地铁站的廊桥下面,高顶上不时有高速的列车像巨龙呼啸而过。左看右看,眼睛花了,我没了方向。迷茫间听到有人叫我,一个目标的,算是巧合。跟着他们上了地铁站二楼,沿着一个长长的廊桥顺利到达了约会地点。

    这次报名参加采风活动的有三十多人,来自市内各个区,普陀闵行,远的有宝山奉贤,还要金山石化,转几道轻轨。但他们比我还先到,可见参考的心之切,情之浓。

    上午不多的时间里,大家交流学习,互赠出版物。简短的用餐过后,朱超群老师就文学社及协会作了一年的总结及新年的展望;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也就文学社的发展壮大提了建议。真正的采风活动已是下午两点。

    从地铁站出来,行了十来分钟就到马陆最有名的街道:育英街。

    我们漫步在街道上,这边不仅有超市,酒店,学校,还有公园。公园大门正对着街道,平常应该是敞开的,像个热心好客的店主,向玩累的行人,推介一个免费的休闲场所。。

    现在,公园的大门紧闭着,但旁边开着侧门,没人查票,也无需购票。一行人小溪中急促游过的鱼,先后入园。宽敞的大道两旁各立着三棵合抱粗的香樟树,头顶上,浓密的树枝互挽,绿叶交错重叠,亲密依偎间无形中搭成了一个天然的阳棚。还没从阳棚下走出,就见西天的太阳从云层中露了一下脸,柔柔的光顺着树梢边缘瀑布般倾泻而下。我们一脚走进阳光里,身心都感受到了温馨。

    在大门对面的花坛前,我徘徊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等着后续的人过来拍集体照。这时,义务担任摄影师的向工老师对我招招手,他要给我拍张单人照。这使我很感激,一直认为自己在这批人当中是个外来客,写出来的文章份量轻,而且和群里的中字头作协会员,上海市作协会员,人民日报,上海劳动报等高级记者;还有几位虽不是会员,却出版了十几本书。我便有了孤独感。向工老师给我拍照,也是给了我精神上的慰籍。尽管接下来有了两次合影,但我仍偏爱这张单人留存的照片,这是我行走在马陆大地上的一个见证,一段难忘时光的聚焦。不知不觉中,我的心顿时敞亮起来,和同行的人也多了交流。

    由于时间有限,我们只是象征性的围着公园里的小湖边走了一圈。湖不大,冬天的湖水也怕冷似的快缩到湖底,更像一块宝石镶嵌在这片丰饶的土地上;湖边,和香樟树掺杂着的是曾经婀娜多姿的柳树,枝条依旧摇摇晃晃,拖拽着一些不肯离去的枯黄柳叶。跨过一座桥,停顿了片刻,好奇于桥名:好人桥;再转到对面一座临水的亭子,同样叫:好人亭。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恰巧碰到后面赶上来的钱老师,问他怎么行动迟缓。他说在浏览“好人墙”,并且发了一番感慨。

    马陆本地的黄华旗老师介绍说,马陆公园其实还有个名称就叫好人公园,于2018年8月改建后命名的。马陆好人公园设有好人墙、好人长廊、好人桥、好人码头等景观,旨在展示好人榜样事迹、先进典型及平凡人的善举、宣扬好人文化。通过好人公园的建立,为市民打造一个集休闲、学习、展示于一体的精神文明活动基地,成为马陆镇精神文明建设的又一个重要阵地。

    这让我想到嘉定文学社,她其实也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好人团体。当初建群立下的宗旨就是利用业余休闲时间,走遍嘉定古镇,挖掘嘉定历史、名胜古迹、名人,研究和书写新篇章,为嘉定日新月异的建设宣传正能量。目标用三到五年,主编6到10本杂志书(即杂志累计做法,书的样式),为嘉定800余年丰厚历史和现代化建设成就,留下重彩浓墨的一页。

    说她是好人团体,是因为在不到两年时间里,文学社出版了五卷杂志,累计一百余万字;在微信公众号《文笔精华》微刊上发表会员作品150万字以上。大小采风活动和雅集聚会近10次,嘉定老城区、南翔、安亭和花桥采风。这些都是在没有靠山,没有企业赞助的情况下,利用微薄的会费及会员有限的支持撑下来的成果。

    我们也是默默地为宣传嘉定,宣传社会良好的风气贡献自己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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