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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女娃》第十七章:水沟里的弃婴

《乡野女娃》第十七章:水沟里的弃婴

作者: 过雨采蘋 | 来源:发表于2021-03-29 11:11 被阅读0次

【无戒学堂日更第十八天】

黄丫头这一生最讨厌、惊恐听到:“你再不听话,你再……就把你丢了。”那是她幼小童年里最大的伤痛。哪怕有时候大人们只是说笑或是吓唬她,她都信以为真:不乖巧、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驱出家门、流浪山头。在她上一年级那年,她亲眼看见了弃婴,生存的本能让天性自由的丫头,就此学会了归顺、依附才能存活。

年幼的黄丫头是缺乏生活经验、阅历的,她没有分辨是非曲直的能力,更没有揣测他人言外之意的本领,她偏执、纯粹得仅以当下的感受去喜恶一个人。然人的情感是复杂的,如幽径般令人难以捉摸,能有这番感悟已是她多年后的事情了。

记那日上学,黄丫头好朋友小芳、小路早已搭着他们爸爸新买的自行车上学了,独留黄丫头自个上学,为此她情绪有些低落,早上磨蹭了很久也不愿出门,心里幻想着好些天过去了,能不能向妈妈讨一毛钱,好买个棒棒糖来慰藉今日路上的无聊。

早饭后她偷偷蹲在妈妈房门前,此时妈妈肯定正在给小弟弟喂奶。不一会儿丫头看见妈妈打开房门手拿着半瓶奶,准备去洗奶瓶子,她跟随上去:“妈,能不能给我一毛钱,我想吃棒棒糖。”

“家里的早饭没吃饱吗?就知道花钱、花钱,没一个是省钱的主。”丫头妈妈转身迎面对丫头就是一顿痛骂。

“我算了一下,大概有三个星期没有要钱了,就给我一毛吧。”丫头没有抬头看妈妈脸色,脑袋里还思索着上次要钱是什么时候。

“呐,把它喝了,倒了也是浪费。”丫头妈将奶瓶子怼丫头面前。

丫头今日不想喝冲泡的奶粉,她一心只想要棒棒糖,上次看小芳吃棒棒糖她羡慕得很。“喝完后,给我一毛钱吗?”

“爱喝不喝,家里早饭不香、吃不饱吗?”

“天天都是隔夜饭粥配隔夜剩菜,同学家的早餐都是吃红烧方便面或者包子馒头。”

“那都是不卫生的食品,不就是几块面饼嘛!赶紧去上学,一会就要迟到了。”丫头妈妈看着时间,此时都七点了。

“妈,就给我一毛钱吧!”丫头今日非得要到一毛钱不可。

“钱!钱!钱!小小年纪就掉钱坑里了。再不去上学,卷铺盖找有方便面的人家做女儿去!”丫头妈有些恼怒,一大早女儿就蹲在房门口问钱耍赖不上学,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坏脾气,正想好好收拾一顿她。然这时屋内的儿子淘淘大哭起来,许是被屋外的争吵惊醒了。

丫头看着急忙回房哄弟弟的妈妈,再抬头看看大厅中间的圆形挂钟,都七点零几了,一看今日的零花钱没戏了,再不上学中午回来少不了一顿棒棍痛打。

丫头懊恼地冲出了家门,一路小跑上学,路上倔强的她流下了泪水,不就是要一毛钱嘛,为啥妈妈就是不肯给,还要她卷铺盖去别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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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越哭越委屈,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路口转弯处她忽然听到有婴儿的哭啼声,可放眼望去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究竟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她吓得悲伤都没了,胆战心惊地扫视了一遍,在路边浅浅的水沟旁竟然有一个破旧的竹箩筐,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丫头不敢靠近看,她用眼睛撇了一眼,竹箩筐里大约躺着一个婴儿,她全身被花色条纹图案的背带包裹着,听那可怜凄凄的哭声想必是被人丢弃出来的。只有一年级的丫头,第一回遇上这事她拔腿就跑,也不敢告诉别人,生怕被人逮住说她就是丢弃婴儿的人。她飞快地跑到乡村幼小部,整个上午她都没心思听课,一心思在想那个婴儿,好几次都想冲上去告诉老师,可是她不敢、她担心到时候要自己领养那个婴儿怎么办。

就这样,心神不宁的黄丫头渡过了难熬的上午。中午放学时,黄丫头决定和三塘队友们一起看看那个弃婴。不一会儿,小伙伴们都路过了转弯路口那个水沟,丫头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竹箩筐,可是怎么也听不见那婴儿的声音,难道她哭累了?或是死掉了?

丫头一人走在队伍后面,队长小金同学早早就发现了丫头今日的异常,走过去拍了拍看水沟出神的丫头:“你在看什么呀,快掉队了!”

“你们有听到婴儿的哭声吗?”丫头没头没脑说。

“大白天的,讲什么鬼故事,一点也不恐怖!”小路无由白了一眼丫头。

大家安静屏神听了一会,好似真的有听到微弱的哭泣声,吓得胆小的小路赶紧躲在姐姐小芳身后。大家伙都害怕地往水沟里的竹箩筐看去,那里真的躺着一个婴儿,断断续续抽泣着,想必是肚子饿了。

“怎么会有婴儿,谁这么狠心呀!”

“是不是残疾儿呀!”

“是女娃娃吧!这些天那些查户口的人又上门了!”

丫头和小伙伴们挤在水沟旁围观,可谁也不敢下去近看那个婴儿。这时,有一个大人路过看见孩子们站在水沟旁不愿离去,大声喊叫一声:“放学不回家,站在那里看什么,都皮痒欠凑么!”孩子们一听到声音,都如惊弓之鸟飞快奔跑起来,谁也不敢吱声,但他们内心是忐忑的,都牵挂着那个水沟的弃婴,希望能有大人来救救那个婴儿。

此事过去几天,丫头和小伙伴们都不敢靠近那条水沟,他们深怕婴儿停止了哭泣、停止了呼吸,而这些都是他们无能为力的事情。丫头也不知道那个弃婴后来是否存活,那条大马路每天总有很多人路过,如果有婴儿的哭啼声不会没有人知道的,兴许已经被人抱走了。因为他们鼓起勇气再去看那个水沟时,那里仅有一个破旧的竹箩筐,破烂乌黑的竹条已经快要腐烂在泥土里,那包裹着婴儿的彩色条纹背带不见了。

弃婴之事后,黄丫头对于生存尤为渴望,尚未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她,只有顺从、依附在大人的权威下才能活下来,那是她童年记忆深处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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