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

妈妈，我做了一个梦……

小红帽坐在窗沿上，背对着我抽烟。四四方方的窗户，透着零星的灯火。“天快黑了”，她把嘴嘟起来，吐出一个淡紫色的烟圈。

妈妈，我不认识她了。

妈妈，我想她了。

“妈妈？”

小女孩划亮了第三根火柴，她悄悄闭上眼。我看到她飞起来了。轻轻地，穿过几条街，她闭着眼睛，把迷路的烟火看一个遍。

流浪汉躺过的桥洞，有风吹过来，呼喇喇的，带着市井迷人的酸腐味。我空着两只手，没有一瓶酒，没拿一支烟。

妈妈，小红帽还在那，她分开两条腿，她把头埋进肚子里，她的两只手一左一右疯了似的抽动。我一步一步走近她，那个红红的帽子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小姑娘蜷在单衣里，趿拉着祖母的大拖鞋。我走在她前面，伸出自己的手，干巴巴的，是块老橡木。

“给我划根火柴。”

小姑娘看着橱窗里的烤火鸡，动也不动。

“请帮我划根火柴。”

风吹过她的衣裳，她动也不动。

我跪下来，把头低到尘埃里。她嘴巴撇了撇，仰起脸来不看我。

她又飞走了，我感觉的到……

妈妈，你永远也想不到，我的手心是怎样的窜出那枚小火苗，它又有着怎样淡淡的油脂香味。小小的一枚，融化了我整个枯槁的身体。

妈妈，我看到小红帽安静了下来，她温驯的躺在窗沿上，眼睛闭得紧紧的，有眼泪刻在侧脸，结成了痂。

妈妈，我做了一个梦。

妈妈，我碰到了几个熟悉的陌生人。

妈妈，我还记得摇篮里你讲的故事，我还记得你抱着我唱的歌。

妈妈啊，我突然梦见自己十九岁了，但我什么都没改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