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未曾预料这片土地将会燃烧。
强健的盛夏,骄傲地显摆着万类霜天竞自由的繁荣。好在今天是阴天,酷热的夏之子阳,终究还是收敛了肆无忌惮地炙烤。凉风挎着些甜润的水汽随处招摇,一两个月了,那些一直忍受薨煎的植被,一株株的都在点头哈腰。葱葱郁郁的草木之下,有一方肥沃的土地,土地之间是一条水槽横贯东西,幽幽的溪泉慢悠悠地流淌在其间。早年时,这积满腐叶的水槽,肯定沁泽过方圆百里的良田。
如今,农田作古,肥沃的土壤上披了件衣裳,上面织满了无名的杂草和新嫩的树苗。谁在意这些脆弱的植被,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生存经历?或许它们并不畏惧大自然风水雨淋的考验,但谁也不能摆脱拾荒人的披荆斩棘。它们捱过岁月的洗礼,翠绿的茎叶正在随风飘摇,茎叶下的脉络里,正在跳动着生生不息的传奇。热爱自然的人,正在为“春风吹又生”的杰作而惊叹,如果恰好有唱诗班的作曲童子,他一定会喷薄出灵感,谱写出质朴森林的优美乐章。
土地上,那都是怎样的颜色?绿?嫩绿、浅绿、碧绿、明绿、翡翠绿、深绿、墨绿......
草木静脉中流淌着的,这些通通都不是。生命的鲜活,未经设身处地地感受,又有哪一种色彩,可以调和广阔天地里万物生息的姿态呢?又有那一首赞歌,可以吟诵这般通透的生命力呢?
此时,一星火种,从人类手中滑落,火苗忽明忽暗、亦弱亦强,好似伴随着刚刚诞生婴儿的呼吸。多么智慧的人类,早就预备好了干竹子,蓄着火势,送上烈火的赠礼。如此,孱弱的火种,万无一失地活了下来,越烧越旺,野性被淋漓尽致地唤醒,它狼吞虎咽地吞咽着人类献上的饲料,旁若无人地野蛮生长。
退避三舍的人类,自然了解,眼前熊熊燃烧的烈火如狼似虎,它野蛮急躁地逃窜,既怪异又愤怒,却丝毫不曾扭曲容颜,反而愈加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土地上,都换了怎样的颜色?金黄?血红、鲜血红、玛瑙黄、岩浆红、皇袍黄……
烈焰动脉中流淌着的,这些通通都不是。生命的热烈,始于静默,长于地利天时人和,储蓄出生生不息的力量,喷薄出吞吐山河的壮丽,但终归于平淡。
我们还能做什么?
万物灵长的人类,莫不敬畏地痴傻地矗立在一旁,远远地围站在这片燃烧生命的热土上,情感多么深沉、眼神充满无限爱恋,似乎不敢著一声叹息,仰视着这咫尺天涯的画卷。
要批判烈火燃烬了生机蓬勃的植被?
为什么!
这一幕,绝不能只是消遣,须明了,明年,也许后年,也许三年以后……
总有一天,这片土地会因今日煎熬的燃烧,而萌芽出更加鲜活而坚毅的生命。
这未知,就像,数日之前,谁也未曾预料,这片土地将会燃烧。
中国.镇坪(纪念五姥爷逝世)
2015年08日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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