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季,红色的细线,像鲤鱼一般飘荡在天空,我的家乡。
家住南方,大山深处的古老村庄。
村庄处在低洼的盘地里,四周长满了枫树。地理位置的偏僻,亦或是乡亲们的不愿改变,整个村庄的建筑,还停留在古代城墙风格中。每个箭塔、城楼上,插上红色的彩带,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随风飘荡。
从城门进入,脚下踩着的路,是由大理石块堆砌而成,每一块都是那么光滑、明亮。走在上面,脚底凹凸的感觉,像极了调皮的小孩,挠着脚底板。迈着碎步,走在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大路上,我感慨满怀。
印象中,在我年幼的时候,这里还不是大理石堆砌的路。
那一年,大雪融化,顺着村里的溪水流向下游。穿着米色的短衣,棕色开裆裤的我,右手拿着一条红色的彩带,飘扬起来就是一条线。跌跌撞撞的我,走在泥泞的路上,白里透黄的脸庞,满是乐呵呵的笑容。站在大路另一端的小姨,白色的短裙,朝我伸着手。
看到漂亮的小姨,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小脚掌在有积水的地方,不慎滑倒,就在脸部要跟清黄的污水,亲密接触的时候,小姨一把抓住我手中的红彩带,将我抱起。她刮着我的鼻子,亲昵地说着:“你个小家伙,怎么跑出来了。”
完全不知所以的我,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手中的红彩带摸着她精致的脸庞。现如今,泥泞的道路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小姨也成了记忆,不变的是空中猎猎作响的红色彩带。
顺着小道来到家里,木头桩砌成的屋子,下方是各种草料,上面是居住的地方。家里每隔个柱桩都会系上一条红彩带,小时候母亲跟我说,“红彩带,是我们村庄的习俗。村庄里,年轻的男女都会出去外面打拼,系上一条红彩带,就像传闻中的一线牵一般,指引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家乡里有个传闻,含辛茹苦把子女养大的母亲,日夜守在家中,每天拿着条红色彩带,站在门口翘首以望。当人们问起她,每天都望些什么的时候。她那干瘪的脸庞,一张一合地说着:“我怕我家崽,回来后认不清回家的路,他看到彩带,就能找到家了。”
在家中,简单的吃过晚饭。第二天,又在老母亲的眼中,离开了村庄。走的时候,她在我的脖子上挂着红彩带,呐呐道:“它跟我了十几年了,那时候回来再给我。”说着,她转身回屋里去了。
那一刻的我,鼻子间有点酸,生怕自己不敢迈步,转身就走开。
站在大厦的顶层,我手中的红彩带,随着风猎猎作响,飘扬起来。
红丝带的一端,是我。
另一端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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