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说,每个人手心里都握着一条线,而另一个人会握着另一条,在世界某个地方等着你。直到你们的手握在一起,线也就缠住了一段缘分再也不会分开。我安静的笑真的么?"当然了" 她摸摸我的头"傻丫头"。那手掌柔软而温暖 我似乎能看见她暖暖的笑。
我是一个盲女,不知道娘亲去了哪里。爹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商,对于娘亲他绝口不提。是姥姥抚养我长大的。她喜欢絮絮地和我讲她年轻时的江湖,她说她的生活像一首曲子,弹着弹着就断了,再也续不上了,续不上了
我的生命里只出现了两个人 ,姥姥和爹,可我从来觉得娘亲从未远离。
三月的时候听姥姥说院里的桃花开满了树。我静静的坐在园里听蜂蝶嘤嘤嗡嗡的声音,想象满树春花的娇艳。有一会儿,传来一个女人的细细的哭声,没有哀怨 ,好像只是为了缅怀什么 ,我却听出了些无奈。
每每午夜梦回,总会听到花园里幽幽的琴声。我摸索着下床,摸到石桌旁,“吵醒你了么?姬颂"。我点点头。爹就会像一个孩子似的手足无措,“苦了你了,孩子” 然后他会继续弹那首《姬颂》
灯影桨声里,天犹寒水犹寒,姬颂声声哀江南。伊人斯去,细雨如烟,细雨如烟,咽了思念
为什么在阳春三月里会深寒?爹在回避着什么,我,娘亲,甚至,他自己?
总以为江湖离我很远。
三月十五,月圆。风肆虐,撕扯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以及所有所有的风雨飘摇。今天是我16岁生日,虽然爹一天都在强颜欢笑,但是我感觉得到他内心无限的郁沉,一如我眼中蔓延了16年的黑暗。晚宴时爹一反常态的说了很多话,他的房契地契,我三餐的饮食。隐隐的我觉得姥姥有些不安,她一反常态的没说一句话。
饭后,我照常听萧师傅授琴,《姬颂》。不知怎的,睡着了。
婉琴,16年后三五之夜。该有个了结了。哦,不对,应该是姥姥,你的易容术还是天衣无缝啊。” "16年前我已回来,还是参不透《姬颂》的秘密,我本属峨眉,奉掌门之命, 必取琴谱。16年前如此,16年后亦如此。看着颂儿一天天长大,我了无遗憾了,拔剑吧。” "16年前你让我拔剑,今天你又让我拔剑。" 院子里刀光剑影,一时映照了月光。我看见“爹”飞剑起身,“娘”迎剑而上,刹那间又扔掉了手中的剑,他已来不及收剑,桃花从她的身体开始绽放。他惊住了,“为什么你不挡我的剑?” “呵呵,如果16 年前没有遇上你,没有受伤,你没有救我,我没有看见琴谱,我不用苦心孤诣的不能尽母亲的职责,不能听她叫声娘,也许我已死在江湖,可是偏偏遇上你,缠住这一生的结,现在有一个结果了。” 就这样真的走远。他喃喃着:“姬颂即 以琴代剑,唯有两个真心人同抚,琴瑟相合,最后琴弦会断,但也是最绝的招数,抚琴之人缘牵一线以命而战。”当姬颂的曲子断了的时候, 我看见“爹”倒在娘身上,桃花零落成红雪,侵寒了一个季节。
三月十七,阳光很好。我睁眼看见了满树的桃花,它们一点也不美,还太哀怨。葬了婉琴俩个,我重返峨眉。我一直在想,如果三年前,我没有杀死那个会静静笑的盲女,如果我没有以易容术代替她,也许《姬颂》的秘密至今还是秘密,只是得到又如何?对于江湖,它太纯真美丽无人能及。它还是仅仅一本琴谱。
三月末的时候,我解散了峨眉,从此绝迹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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