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手痒，想写故事。
关于曾经有过交集的人，和，能回想起来的事。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无谓对错，非为探讨。
请，不要问，到底是谁，以及从何得知。只管，浅酌几杯，淡然读之，便好。
天色未晚，初雪即临。只，趁尚记得。
------故事正文开始分割线------
她姓林，单名雪。
大学四年，同学们提到她，用到最多的词是“高冷”。
多年以后，无意中得知，同学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她——“雪莲”。林雪推测这与花有关的外号大概是和“五朵金花”脱不开干系的——大学时期，她们学院这一届有五个姑娘长得很好看，且各有风格，难分伯仲，大家便把她们并称为“五朵金花”，想来其他四个姑娘大概也有以花为名的外号吧。
大一时，她在学院里便很有名，因为像金泰熙，特别是笑起来的样子。那时韩剧《爱在哈佛》风靡，不少看过这部剧的人都跑来跟她说“你和金泰熙好像”。后来，她也看了这部剧，自此对金泰熙的爱一发不可收拾，至于像不像，倒是其次了。
再讲这些的话，貌似就偏题了。就此打住。
以上，是为铺垫，我们只需知晓，这篇故事的主人公林雪，是个看起来性格冰冷的姑娘，是个好看的姑娘，是个笑容灿烂非常有亲和力的姑娘。
特别是笑容亲和这一点，应该说是她进入当时全球第二大的制药公司的敲门砖。
接到这家制药公司的offer电话时，她在宿舍，坐在二层的床上。
很快，学院所有人便都知道了——这个平日里沉默的不大合群的学分成绩也一般的姑娘拿到了全学院薪资最高的offer。陆陆续续有同学跑来恭喜她，问她详细的面试过程。
关于通过面试，她自己都感到惊讶！是的，惊讶！
要知道，参加这家制药公司的面试时，她已经放弃了找工作的念头，正在认真备考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的新闻学专业研究生。所以，她记得，面试时她没有穿正装，而是穿着那件她唯一的蓝色波司登羽绒服就胖乎乎地轻轻松松地去了。
一面，群面，模拟拜访陌生客户；二面，区域主管面试；三面，大区经理面试。很快，HR电话确认薪资发offer，再邮件正式确认。
她想都没想，就接了offer，放弃了考研。
回想过去的人生，林雪发现，她真的是个在人生抉择处特别干脆果断的人。从未也无需征求任何人的建议便能决定好自己的所有事，大概是也习惯了所有抉择带来的荆棘也都能独自承受。
接受一份offer需要理由吗？需要。
比如，这家制药公司是外企，是世界五十强企业，当时在全球制药企业中综合实力排名第二。年轻时大概很容易被这样的“虚荣”所吸引吧，仿佛加入的公司的“名头”很牛逼，自己就跟着很牛逼一样。
比如，林雪的家境很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到如果不是有社会慈善人士持续资助她连大学都读不起的程度。所以，假如真的考研且考上了，她的家庭估计也没法支持她读研究生。
比如，大学期间，她曾到一家房地产公司实习，协助处理行政部、人力资源部、财务部的日常事务工作，那时她便知道她不喜欢整日坐办公室的工作。
比如，她曾听过一个就业指导的讲座，主讲人是一位从她们学院毕业的进入宝洁公司从基层销售做到销售总监的很牛的学姐，她觉得这学姐整个人自信到熠熠生辉的样子真美！自此对“销售”充满好奇，且不乏向往。
总之，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林雪接下了这份薪资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间尚算可观的销售工作，她成为了医药代表，即将奔赴一个陌生的城市独自开展工作。
有忐忑吗？当然有。
比如，林雪的专业背景与医药毫无关系，她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尚未可知；比如，就性格而言，虽说不是众星捧月，但也是习惯了在人际关系中作那个被动的人，要主动去认识客户，她是否可以适应这样的心理转变；比如，二十岁的林雪是否能够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落脚生活；比如，如何面对因行业黑暗面带来的负面评价及紧随其后的自我否定，也就是说，这份工作的价值是受到社会大众诸多质疑的……诸如此类。
那段时光，应该算是林雪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光之一了吧。
要说凭什么度过了那段时期，她说她想用一句歌词来形容——
“那时那么年轻，没什么好怕的。”
一个人如果全心全意想做一件事，那么全世界都会为TA让路的。
林雪深信这句话。
“现在回想，是真的想不起来当时发生的许多事情遇到的许多困难的时间先后顺序了。但是，总还记得，有过那样一件事，和，偶尔泛起的熟悉的感觉。”她说。
培训考试，是林雪要跨越的第一个大关。
那家制药公司的销售代表是以专业出名的。要通过实习期，首先便要参加一段时间的全封闭式培训考试，她对三大模块印象深刻——一是医药专业知识，二是销售技巧，三是所负责的药品知识。
“作为一个大学非医药专业的学生，那段培训真的对我来说非常辛苦。”林雪淡淡地说。
最终，她以“优秀”通过了培训考试。
陌生城市，租房，新生活，又一个难关接踵而来。
“我base到N城，负责心血管的产品。”与制药公司签署完实习协议之后，在其他同学还在迷茫面试的时期，林雪就早早去到N城熟悉市场了。
“你在N城没有亲人朋友，是怎么开始的呢？”我问林雪。
“刚去的几天是住在我的主管帮忙预订的酒店里，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独自一人住酒店，N城的银座佳驿。”她娓娓道来，“带我去熟悉市场的主管姓H，他住在银座佳驿酒店旁边的银座佳悦酒店里。”
林雪告诉我，虽然从未表达过，但这位主管到今天也是她很尊敬的人，是一位男士，我们且称呼他为H经理。H经理当时大概是二十八岁，是负责D省西南地区市场的区域经理。
关于H经理，也有一些故事，林雪跟我讲过，可能以后会写。在这里，只需记住，H经理是带林雪走进医药行业的人，是个正直、善良、幽默、负责的人。
“H经理带我认识了当地的其他同事，他离开之前我还没租到合适的房子，便暂时租住了一位比我早到当地的男同事租下来的两室一厅中的一室。”林雪说：“那个时候还小，也非常单纯，没什么很清晰的男女概念，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妥来。”
有一件小事，林雪是有印象的——在那个借租的同事的房子里，林雪曾经因为做饭烧坏过两三个锅，满屋子都是烧糊了的味道。
在实习期间，突然接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毕业答辩提前了！而林雪的毕业论文还没有眉目。三天！三天内，林雪要完成一篇毕业论文！开题，导师指导，然后就递交，等候正式答辩。
“一边是工作实习，一边是本科答辩，我简直要疯了！”林雪说。
但那时的林雪像个打怪升级的游戏者，逼自己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竟然真的三天内把毕业论文完成了！几乎不眠不休，一边出差参加区域季度会，一边构思论文，那几天林雪因劳累而整个人浮肿起来。
“我到今天，想起我的毕业论文的导师，仍旧心存感激，老人家是我们学院的院长，特别负责。”林雪笑笑，“我还记得正式答辩的那天，我们是在一个教室里等候，然后按照叫到名字先后顺序挨个进去答辩室，一进去，呼，四位学院的教授坐在对面，压力真的很大，担心万一答辩不通过怎么办，就没办法毕业，心里没底。好在，我的导师就也坐在对面，是答辩教授之一，所以每当有教授问到我答得磕巴的问题时，老人家总是即刻帮我解围。其他教授看这情势，也不好问特别难的专业问题，便索性放过我了，问我工作怎么样之类的……答辩便很顺利。很感激这位导师，在于之前都很少上他的课，也从未单独见面沟通过，连毕业论文都是邮件往来沟通，我甚至觉得他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只是出于随机分配有幸得他老人家担任‘毕业论文’导师，才有了那样顺利的答辩。”
林雪讲到这里，眼眸变得亮晶晶的。我知道，她是想起，能如此幸运遇到这些帮助过她的人，感到心内温暖。
至于一路走来，为何遇到诸多困难，又都能顺利化解，用那位林雪的主管H经理的话来说便是：“林雪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话是很俗，但是是那样真切有趣！
林雪也不知为何那么幸运，幸运到在她负责N城心血管产品一小段时间之后，得知她要去Z城负责抗生素类的产品。从产品比较而言，抗生素市场比心血管市场更有客户基础，几乎没有实力相当的产品可以与之抗衡；从城市而言，Z城市场潜力更大；从产品本身而言，Z城抗生素不仅没有库存压力，还急需正常进货，完成销售指标不难。
从林雪毕业那天起，她正式调到Z城，独立全面负责公司在Z城的抗生素市场。
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有一段经典对话——
女主问：“人生总是如此艰难吗？还是只是小时候如此？”
男主答：“总是如此。”
“如果不是今天跟你慢慢讲起，我甚至都不那么记得——原来我熬过了那么多艰难的时光。”林雪说。
刚在Z城落脚，尚未站稳时，她接到家里的电话，家乡发洪水，家里的房子被洪水冲倒了。
“我妈跟我说当时他们是如何急急忙忙从爷爷住的老房子把爷爷背出来的，然后五分钟后那个老房子就倒了。很惊险！”
她无法想象那段时间，父母是如何在洪水中胆战心惊地生活的。她只记得，她的薪资所得，除了留一点生活费，其他悉数汇款给到父母，让他们用来尽快盖新的房子。
如果还有余力，她还会给刚上大学的妹妹打一笔生活费，虽然数额不大，但也是作为家里老大的一点责任。
“刚刚工作，房租，出差垫费，生活费，会议垫费……其实自己手头的钱根本不够用，有时还需要跟同事借一些来周转，活得真的很辛苦。心里是慌张的，可是好像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之后，我习惯了去扛去解决问题这样的理性思路。”时隔多年，林雪淡淡说，“除了感情，在感情里，我一点没有工作中和生活中的理性和冷静。唉。但是今天不想谈感情，只跟你讲讲在这家制药公司的事吧。”
“虽然辛苦，但感觉你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很正能量的。”我说。
林雪狡黠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嗯。”
“这样说吧——这个行业在那时是朝阳产业，没有什么标准，很多认都是摸索着走。要说黑暗面，肯定有的。任何行业都有黑暗面，这是大势。但要看，个人是否有所坚持。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行事，你就会收到什么样的反馈。我那时候年龄小，很多事都凭着一腔真诚。”
林雪细想了想，说：“我告诉你几件你可能会好奇的事吧。但是也仅凭我的一点模糊的记忆，不一定准确。”
关于医药代表和医生之间是否有红包这样直接的利益交换，林雪说：“从总体比例而言，国企大多有；外企很少，但是不能说没有。我没有这样做过，因为我们制药公司很抠！哈哈……开玩笑，是公司明确规定不允许这样做。退一万步讲，当时单纯的我，才步入社会，就算老代表有这样的操作，也不会有任何人‘明示’教我吧。我自己是谨小慎微的性格，所受的教育，所形成的道德约束，都不会容许我那么做。但我知道其他公司有，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圈子其实很小，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传得很快。”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一个姑娘，那时在Z城，这姑娘住我隔壁。她有固定交往的男友，也是医药代表。姑娘是一家外企的，她男友是国企的。是很神奇的一对儿了——和同事吃饭时，听到大家谈论他们，说这姑娘和很多医生睡过，她男友呢也觉得没关系。那姑娘好像比我年纪还小，长得很漂亮。要不是听同事这样说，我完全不能相信她是这样的人。”能看出来，林雪很为这姑娘惋惜。
“那你呢，你自己，有遇到过什么样的黑暗的事吗？”我问。
“暂时保密。今天晚了，我们下次见面再聊如何？”
“好，一言为定。”
分开之前，林雪说，不知为何，多年之后，林雪对发生在她和H经理之间的一小段对话仍旧记忆犹新——
H：“你知道工作中什么时候人最轻松？”
林：“等待客户的时候？”
H：“不是，是在路上的时候。”
林：“为什么？”
H：“大概是在路上的那段时间属于自己，可以短暂地放下跟工作有关的一切。”
后来，林雪终于懂得H经理说的“在路上”这句话……
（纯属虚构&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