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弟弟一家要来住几天,诺娃格外激动。书不看了,英语不读了,跆拳道不练了。感觉这未来的几天是打定主意躺平摆烂了。
陪着我把桌子地面擦得亮晶晶,光可鉴人,苍蝇上去也要滑一跤的程度。又把卧室的床单被罩都换上了干净最漂亮的一套,还把所有的杂物都归置整齐,分毫不乱。每处理完一间,诺娃就惬意地趴在上面,四仰八叉地慵懒,补上一句:“好舒服啊!哥哥应该会喜欢吧?”然后还会反复问我:“哥哥,还会叫我’大小姐”吗?
三年前的冬天,这个幼龄娇憨还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和哥哥由最初的“相看两不厌”到哥哥每天都暗自对着那个洋洋自得的小身影,嘟囔“大小姐”,盼着她赶快回家结束。十足给了小丫头不小的心理阴影,但这并不能抵消孩子对哥哥到来的期待。
哥哥来了,俨然是风华正茂的小小少年。除了容颜未变,举手投足都有了成熟稳重的风采。诺娃像寻花觅香的小蝴蝶,围着哥哥聊这聊那。
晚上,洗漱完毕。诺娃又是贴到哥哥身边,习惯打游戏的哥哥放下了手中的pad,听着小妹妹天马行空的话语。两人小脚翘得高高,并排靠坐在小床上,一个初三少年,一个一年级小女娃,居然聊得津津有味。暑伏天的闷热夜晚,在孩子们的轻言笑语中,居然有了丝丝清凉和温馨。
不忍打扰他们,我拿着一本书,钻进卧室里打算读一小会儿。时不时飘进耳际的话语,让我的思绪也变得飘逸散漫,回到了自己的暑假为客的悠闲时光……
姥爷子女众多,女儿就有六个。居住在Z市的有五个,其中,四个姐妹年龄相近。姐妹们,是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一起长大的;姐妹的孩子,又成为了亲密的小姐妹。
虽然响应计划生育政策,每家仅有千金一枚,但一到暑期,四位千金就会轮流居住在各家。别人家的独生子女还在“冷冷清清”的时候,我们四个女娃已经如走马灯一样欢脱地游走在各个姨家了,开始规划自己的假期安排了。
每个暑假,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做小客人,那份新鲜感和幸福感让每个姐妹都在暑假之初,就抱着无比的期待。因为,我们不是一个人,而是快乐团结的一家人。
每个家庭,饭菜味道不一样,爸妈性格气质不一样,可以玩的游戏做的事情也是异彩纷呈,充满趣味。
二姨是个个性爽直,不喜装饰的女性,一生都是留着运动短发,生下女儿,姐姐也是女承母志,短发当家。当三个马尾辫女孩一股脑地挤进门的时候,二姨的短板就暴露无遗了。
但二姨最大的特点是“急智”。每天早上七点,三个长发姑娘鱼贯而入邻居阿姨的家门,再晚人家就要上班了。三个女孩都是长发及腰,就像那时流行动画中的“长发妹”。邻居阿姨动作麻利地一个一个把头发梳拢,扎紧,用手拍拍脑袋,“这伙儿丫头,杨门女将啊!”事毕,女将们顶着服帖滑顺的小辫离开邻居阿姨家。
接下来,四姐妹就可以开心地和二姨夫去吃油炸豆腐了。大概是因为没法给这几个姑娘梳精神的小辫,二姨就会用这街边的美食以做慰藉。
一年也没有机会出去吃几次饭的女孩们,看着金黄色圆鼓鼓的炸豆腐,夹杂其间的碧绿的香菜,发出浓郁的香气。迫不及待地享受起假期的美餐。二姨夫笑眯眯地看着四个埋头大吃的小脑袋,时不时地插几句:“来点辣椒吗?来点蒜汁吗?再来个糖油饼?”一律来者不拒,四个人的腮帮子都塞得鼓鼓囊囊。
四姨富有创造精神。在她的指导下,我们戮力同心,共同完成了很多美食。比如将吃不完的桃子削皮切块做成桃罐头,把土豆削皮切条做成家常炸土豆条。
人多力量大,配合起来非常顺畅。那个年代没有DIY。可我们早就尝试并感受到了自制的快乐和新奇。
去五姨家,就更开心了。五姨家临近大山,天不亮就出发,沿着逶迤的山路一路追赶,或是采摘星点的山花,或是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喊,比比谁的肺活量大,嗓门嘹亮,声音悠长。等到太阳慢慢悠悠爬上山顶,一行四个小小身影早已蹦蹦跳跳地下了山,回家狂过电视瘾了。
现在想来,四个女孩子,晚上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滋味并不好受。夏天经常有蚊虫,暑伏天开着电扇也是一身汗湿。可四个人挤在一起,亲密地聊着女孩子的话题,有趣的话题总也聊不完,直到凉风温柔地溜入房间,声音渐低,鼾声响起……
女儿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小身躯挤进来。乖乖地伏到我身边,“妈妈,我今年冬天还要去叔叔家过年。”“好啊!”我笑着搂住了小家伙。
我想,女儿一定和我一样,也想做个幸福的小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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