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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那一轮红月亮》第十四章 命运

《故乡,那一轮红月亮》第十四章 命运

作者: 涂鸦童子 | 来源:发表于2018-06-10 20:17 被阅读14次

腊月廿七的下午,姨寻遍街上的发廊终于找到方舟,告知他家里来客人了,并特别声明是很重要的客人:“你暑假里来的那同学带来个女娃子,好漂亮哦!”姨诡秘地罗唣道,“是你女朋友吧,见了面就直喊我姨,嘴巴可真够甜的。”

“哪有这回事哦。”方舟极力否决道,却再也坐不住了,情知是郑南捣鼓着阿菁来家里做回访了。

“我先去照应着,”姨嘱咐他说,“你快点赶回家吧!”

“哟,情妹妹寻上门来了,得请吃喜糖啊!”正抹着泡沫的发廊妹很见机地伸出一只手讨着彩头。她们都很会活跃气氛的,大约这也是一种生意经吧。

“麻烦你现在就把我的头发冲洗干净,吹吹干!”方舟径直吩咐道。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见到他那些重要的客人们。

方舟匆匆赶回家,一头撞见正在门外紧张望风的郑南。郑南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表情似乎比方舟更为着急,不无埋怨地说道:“喂,怎么才回来?”

“嗬,你现在是得空了,快说说,‘虞美人’被你甩到哪条荫沟里去了。”方舟揶揄道。寒假之前,两人曾约定一同回家的。临出发前郑南却因故变卦,不用说是因为虞美人的缘故了。

郑南走近方舟身旁附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我今儿个给你带了个人来,怎么样,老兄?”方舟听罢会心地一笑,心里美滋滋的都不知道怎样掩饰了。

推开门,屋内顿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真得好好谢谢您呢,”阿菁说道,“吵闹了您两个月不说,还把他给喂得肥肥胖胖的。”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家方舟的同学,我哪敢怠慢呢?”姨说道。

“郑南总跟我说到您这儿就像到家里一样,可不,您待人真是热情周到。”

姨笑笑,留神地望了郑南一眼,不会不注意到郑南身上穿的几几乎全是方舟的过冬衣物:“哎,从小就没爹没妈的,命生得太苦了。”这会儿像想起什么似的,姨对阿菁说道:“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你可得常来呵!”姨可真会张罗,把方舟想说却不便说的话全倾吐了出来。

“怎么着,你来拜年喽。”方舟微笑着说道。

“呵,不欢迎吗?”

“瞧你说的,怎么会不欢迎呢?”方舟说道,“可是你的供礼呢?”

“大家都有,就你没有。”阿菁回敬道。

“年三十你们哪里过呀?”姨询问道。

“我们可不就一个人过呗,家里又没有别的亲人。”阿菁回答说。

“正好,你们都在这儿过吧。”姨热忱相邀。

阿菁沉吟着没有做声,方舟也不便执意相求。

“那感情好,我们正为这个事犯愁呢!”郑南接过了话茬。

“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方舟再度刁难着郑南,显然想岔开话题。

“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回来了。”郑南心虚地分辨着。

“不是吧!”方舟紧盯着他问。

“那还有假。”郑南急忙使着眼色,方舟只得就此打住。

“你们慢慢聊,我上街买些菜来。”姨说道,看看阿菁,又望望方舟,最后将目光投射在阿菁身上。

“您不用这么客气。”阿菁欠身说道。

“哪里是客气,饭总要吃的。”姨宽慰道。

“哎呀,阿菁,你就不要客套了,”郑南大言不惭地说,“你不吃,我还要吃哩。”

“就是,就是,可不是专为招待你。郑南在这儿,我从来没亏待过他哟!”姨说着,向屋外走去。

“那我陪着您去。”阿菁满怀歉意地说。

“不用了,你就在家待着,陪他们聊会天就行了。”

“你最近可有什么佳作呵?”方舟抢白道,将阿菁挽留在了家里。

“这些天我的感触还是挺多的,这不来的路上看着家家户户袅袅升起的炊烟,倒是产生了新的灵感,”阿菁说道,“不知你对于‘炊烟’有什么感受?”

方舟茫茫然摇摇头:“我这个人嘛,只长耳朵,不长大脑,你倒是说来听听。”

“我忽然就想出一节诗来,”阿菁说道,动情地吟诵着:

我的命运似风中的寒烟

愈是挣扎,便愈为扭曲

方舟不能理解诗人的愁绪纷纷,倒相信她是敏于感悟的。“你这个比喻真的很形像很经典,寒烟确实是愈挣扎便愈为扭曲的事物,以寒烟比拟多舛的命运再恰当不过了,”阿菁的如是伤感让方舟感触良多,“不过你的诗如果有一个主人公的话,我倒觉得是写出了郑南的全部心理感受。”

“呀,还真是的,你不说我倒没在意到这点!”阿菁回答说,“看来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了。原本我只是在抒发一种十分自我的感受。”

“你的这一灵感完全可以写成一首十四行诗,”方舟欣然说道,“一种十分中国化的十四行诗。”

“为什么一定是十四行诗?而且还非得是中国化的十四行诗?”阿菁追问道。

“怎么说呢,我这个人天生对西方文化有特别的免疫力,我觉得现在的中国诗人未免过于迷信西方诗歌了。”方舟回答说。

“我也同样很推崇中国文化。尤其我这个人对诗歌理论不在行,好多西方诗歌理论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天书。”

“这些天方夜谈一样的诗歌理论你干脆就不屑搭理它,”方舟不无讥讽地说道,“现在的一些诗歌理论家只知道‘言必称希腊’,拿一些自己都不甚了了的东西来忽悠人。写诗像天书,理论更是佶屈聱牙,怎么让读者接受嘛?文言文是世界上最难懂的语言,古诗却是很好懂的,因为古诗足够的艺术化。现在的诗歌以及诗歌理论居然比文言古诗都更难懂,这能证明它的成功吗?不过走火入魔而已。我估计让这些诗人演武打片,一个个都是欧阳锋式的只知道练蛤蟆功的绝顶高手。”

“可现在就是这样的潮流啊!”阿菁说道。

“西方诗歌现代派其实是并不可信的,”方舟说道,“波德莱尔写过《腐尸》这一诗作,前面把预想中美人死亡的惨状写得纤毫毕现,在诗歌的结尾处居然异想天开来了个大反转,由腐尸而升华至对神圣的爱情的赞美?问题是你反转得了吗?不管评论家如何吹捧这首诗,我觉得这首诗歌就是个败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波德莱尔的诗歌创作口味太重,就仿佛孙传方手底下的大兵,不仅会盗墓,还会去奸尸。这就像小学生写作文,要求先抑后扬,问题是前面抑得太过分了,甚至性质都变了,后面再怎么扬读者也无法认同和接受!”

“是啊!你简直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也有这种感觉!”阿菁说道。

“波德莱尔真正的优秀诗篇仍旧是那些充分吸取传统精华的作品。你想想,他是现代派诗歌的第一人,多少得带上些传统的面具才能借尸还魂嘛!不过,西方传统诗歌确实存在着技巧单一,直抒胸臆的毛病,所以西方诗歌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上现代诗歌这一途径。也正因此西方现代诗歌从它开始出发的那天起其立脚点就存在问题。中国诗歌却不同,尤其中国古诗的技巧是相当成熟的,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中国古诗更擅长于意象性表达,成功地避免了直抒胸臆。当代中国诗歌应该更多地借鉴中国古诗的优良传统。”

“没想到你对诗歌这么有见解,”阿菁很是钦佩地说道,“可怜我妄称诗人,现在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呀!”

“哪里哪里,”方舟说道,“我真正推崇的还是真正的诗歌创作。一个诗人不必要懂太多的诗歌理论,尤其不必懂那些似是而非的现代派诗歌理论。就诗歌创作而言我是绝对不相信理论是实践的先导这句话的,现在的中国诗歌最大的问题在于诗歌理论家比诗人都多,理论太超前了,尽在放空炮。”

“可我总感觉着自己文化素养太低,和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比起来,总觉得矮了一大截。”

“哪里,哪里,没有毕业于中文系才是你诗歌创作的最大优势呢!当今中国的大学并不足以培养出真正的诗人。”

“不会吧,我总觉得没有就读中文系简直是自己一生的最大遗憾呢!”阿菁不无诧异地说。

“诗歌最重要的是实践,而不是空洞的思想。现在的诗歌太注重所谓的思想性了,却缺乏必要的艺术性。每个人都似乎比赵括更能夸夸其谈,但其实一首象样的诗歌作品都写不出来,典型的纸上谈兵手高眼低。还是那句话,现代诗歌理论与真正的诗歌作品相比什么都不是,我最佩服的还是真正的诗歌创作。”

姨这时买来生菜熟食,桌上已然摆满果品点心,做好两手准备。父亲也赶回来一道忙和着,这使方舟感到很是欣慰。

晚餐丰富之极,春夏秋冬的菜肴,东西南北的特产,一应俱全。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煞是热烈。

姨显得过于热忱了,不时劝着客,为阿菁夹着菜,折腾得一旁的方舟也紧张兮兮的。

父亲倒是五湖四海地聊起许多幽默风趣的见闻,博得大家阵阵捧腹大笑。长久以来方舟还是第一次感到父亲的谈吐是那样富有吸引力,竟至于有几分嫉妒了。

阿菁兴之所至地讲述起教书育人过程中孩子们的一些充满童稚的小故事,言语中分明流露出诸多温馨动人的意味。

“看来你很喜欢小孩啰?”姨问道。

“教书育人总是要和孩子打交道的嘛。”阿菁恬静地回答。

夜阑更深,平静得只听见秒针的“沙、沙”声。良久良久,方舟仍无法入眠,内心之激动、兴奋难以言表。郑南也是辗转反侧,睡卧不宁。躺在柔软的席梦思上似乎很容易使人想入非非。温暖的鸭绒被,俩人的体温,一切都使人感到燥热难当,方舟不禁焖出一身的汗来。

“还没睡着?”处于同样困境之中的郑南突然询问道。

“睡不着啊,今天晚上太热了。”方舟说。

“嗯,我也是,都流鼻血了。”郑南嗡声嗡气地说道,干脆爬起来,披上外套,上身枕在床头的靠被上,扭亮壁灯。这时,郑南摸出香烟,叨上一支,索性递给方舟一支。方舟素无此癖,也不由得抽上了。

壁灯格外辉煌灿烂地照射着郑南那张表情严肃的苦瓜脸。他一次又一次地注视着方舟,心神不宁,欲言又止。烟却抽得凶猛,不间断地亮着红灯。

这会儿,郑南抖抖已显得过长的烟尘,深深地吸上一口,继而慢悠悠地吐出长长的烟圈,烟圈仿佛时刻能变出一个精灵古怪似的在他头顶盘旋着,萦绕着他的思绪。

“你觉得阿菁怎么样?”郑南忽然问道。

“不错啊!”方舟感觉他的问话很是突兀,茫然不知所措。

“她对你怎么样?”郑南追问道。

方舟惶惑不解地望着郑南,这可让他从何说起呢。

“说老实话,你爱她吗?”郑南仍旧追问不舍。

方舟迟疑着,更不知如何回答了。他的问话如此的突然,仿佛在方舟的心田里引发一阵惊雷,掀起轩然大波。

“有件事埋在我心里都好些年头了,从来没对人提起过,今天看来是非得跟你叨叨不可了。”郑南决然说道,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方舟,仿佛在仔细地辨认着对方。他的眼神又是分外迷惘的,仿佛在漠视着周遭的一切,根本没有注意到方舟的存在。透过这目光,方舟能感到郑南所要叙述的这段往事对于郑南来说是及其重要的,它不仅决定和影响了郑南的一生,而且也必将同方舟发生某种程度的不可与分的密切联系。

方舟无法想象他会道出怎样的经历来,只是神情专注地望着郑南。郑南猛地吸了一口烟,开始了他对往事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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