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小区发生的一件真实的事情!
得了胃癌的张阿姨快要不行了,老伴却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握着阿姨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你别害怕,黄泉路上你不寂寞,等我把后面的事跟孩子们交代完,我就跟你一起走。
张阿姨听了老伴的话,眼睛一闭就去了。
家里顿时哭声一片,老伴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把孩子们叫到身前,细细的交代了一番,将资产公平的分给了每一个后代,然后又让儿媳去厨房给他做了一碗最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面,吃完后两眼一闭,躺在摇椅上。孩子们以为父亲因为母亲的去世伤心过度,累了,就拿毛毯盖在他身上,紧接着就去给母亲办身后事了。
两个小时以后,儿子走到父亲身侧,有事要他拿主意,却怎么也叫不醒他,用手凑近鼻孔处发现没了呼吸,才知道老人家已经跟随母亲去了。
很多人都很羡慕这对老夫妻,几十年的夫妻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在同年同月同日死,在我们这里也算是喜丧的一种。
有人说,后去世的老伴紧跟着先去的那个人,只有一种可能,那是对配偶的情深似海;另外就是逃避配偶死去后的孤单,怕她在那里过不好,索性跟着一起走。都说黄泉路上无客栈,但有爱人的陪伴也是极好的。
像这对老夫妻,实为世间罕有,就像古诗里说的那样,欲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情郎是稀缺物品,可遇不可求。
生活中一起度过几十年的夫妻,在一方快要不行时,也有另一方表现的往往都是很淡然,看不出一点伤心,甚至还可以看出那种雀跃的目光,似是解脱。
我的奶奶因病去世,被家人发现时,爷爷的表现就很超出常人,镇定自若,半点伤心感都没有,似乎已经料到奶奶会在这个时间点去世。
在葬礼上,家人都为奶奶的葬礼忙来忙去的,爷爷却拄着拐棍东走走西看看,跟参加葬礼的每个亲戚都热情的聊上一时半会,所聊的内容都是生活琐事,碰到热点话题还笑呵呵的,一点涉及到奶奶的话语都没有,可怜她为爷爷生儿育女,受苦受累,操持了几十年,到头来却换不回天性凉薄男人的一颗眼泪。
在吃席的时候,爷爷和三个儿子、自己的三个兄弟坐在一桌,奶奶还没有入土为安呢,爷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儿子们安排好他以后的生活,说他年纪大了,不能自己做饭洗衣,让儿子们商量商量将来该怎么办?是为他请个保姆呢,还是让他住进养老院呢?其实,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再找个老伴,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样他过得无忧无虑,还不用去养老院被限制自由,既不用出钱雇保姆,也不用去养老院白花钱了。
奶奶没去世前,甚至在更早时期,20多岁时,爷爷就想着将妻子休掉再娶,因为他嫌弃奶奶文化低,相貌一般,配不上他这大学生的身份和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相貌。
爷爷奶奶在爸爸12岁的时候离过一次婚,回到娘家有一年多的时间,被同村的一个叔叔辈的人给叫了回来,理由是孩子小,不能没有亲生父亲,不管爷爷怎么打怎么闹,看在孩子的面上将就着吧。奶奶也是心软,思考了几天,最终还是带着爸爸回到了爷爷家了。
奶奶的再次归来,爷爷并没有感到珍惜,认为自己还是有优秀的一面,不然奶奶不会回来的,对他的打骂更甚从前,慢慢演变成夜不归宿,明目张胆的与其他的女人打情骂俏,奶奶看了是敢怒不敢言。
生活的压力和丈夫的背叛,使奶奶从一个善良的女性变成了很强势的一方,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儿,俩人的身份颠倒,奶奶由原来的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看不顺眼,就对爷爷一顿打骂,偏偏爷爷有把柄捏在她的手里,也是敢怒不敢言。那时,爸爸和几个叔叔年龄渐大,爷爷也不敢再打奶奶,因为一旦动手的话,几个儿子就会不干,轻则是说,重则是推搡。在这种情势下,爷爷不得不压制自己的脾气。
奶奶生命最后的两年,因为身体不好,瘫痪在床,于是二人的身份又发生了转变,爷爷又变成了最初的施暴者,奶奶又变成了受害者。
这个变老了的坏人,常常趁儿子们不在,对妻子是又打又骂,用手打嫌疼,便用鞋底一下一下抽奶奶的脸,奶奶的脸上常常是鼻青脸肿的,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这种事情多次发生,儿子们多次抗议,甚至指责他都是不敢改。
那时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即便报警也没用,因为法律规定对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不做拘留。
19年初的一天早晨,我正在厨房里给他们盛饭,爷爷叫我过去看看奶奶怎么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动弹。
我来到他们的房间,用手指测了测奶奶的鼻孔处,发现已经没了呼吸。再看爷爷的表情,一脸淡然,毫无悲伤。那时爷爷给我的感觉就是,他或许早就知道奶奶已经去世了,不过等到早晨才说。
用吸氧机给奶奶输氧还是没有半分起色,于是悲痛之下并给父母打了电话。
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没了,81、2年的时间,奶奶一生当中都没有享受什么福,长期生活的压迫和性格的改变,使她对所有的孙子孙女都很漠然。虽然我对她没有亲情,但她到底是我爸爸的妈妈,她去世后,我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但是当救护车把她的遗体拉走后,家里就剩我和孩子,整理她的遗物时,整理着整理着,还是忍不住哭了,说是没有对奶奶亲情到底还是有亲情。
在奶奶的葬礼上,看着爷爷和别人谈笑风生,眼里有光,我心里不禁感到悲哀,这就是所谓的夫妻,什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情深似海,在这个老人心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也许是有,但是没有用在奶奶身上,他盼着奶奶死,盼着自己早日解脱,如果不是年龄受限,年事已高,说不定在奶奶去后,没两个月就会引新人入门,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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