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吸吮手指哇哇哭的鼻涕虫,出落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我长大了,他们一步一步,慢慢的变老了。
小的时候我不仅皮,还爱哭。印象中让我哭,最多的是我的哥哥,他总打我,我至今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老莫名其妙挨打。也因为皮,被爷爷奶奶打。
这其中我有印象的,爷爷打过我两次,然后便都是听大人们说我是如何还手,如何把爷爷衬衫的扣子都扯掉的。被奶奶打的,我也记得大概一次,我叫嚣着,让奶奶打死我好了,结果肯定是被打得更疼。太疼了,所以有时候回想起来还觉得历历在目。
小的时候我是留守儿童,多是和爷爷奶奶叔叔一起生活,所以打我我也不会记恨,因为这都是很亲近,很亲近的亲人。
在我十八岁以前,我都不喜欢我爸爸,最不喜欢爸爸。因为我有记忆以来,同他有过的温馨回忆,只有廖廖。不是因为他总是在外打工跟我们相处的时间少,而是在那些相处的时间里,他给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有一幕我至今都很有画面感。那时候我大概是三四岁吧,自己退着走路不注意,撞到了后脑勺,破了皮出了点儿血,爸爸从外面回来,我拉着他的手指给他看沾了我的血丢在垃圾铲里的纸巾。他看没看我不知道,他甩开了我的手,走开了。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印象了。这应该是我记忆里最早的我觉得对爸爸感到失望的片段。一般人不会记得这么早的事情,可是我记得,大概是不那么美好,所以深刻吧。
以前,我爸爸真的很偏心。
比如我和哥哥打架,哥哥只挨了一巴掌,而我被打得惨一点,也可能是我比较犟,不服气。我记得那一天他把我拎起来打,是农历八月十六。
比如我考差了会挨骂,说些很难听很打击我的话,哥哥不会挨骂,什么事儿都没有。
比如我和哥哥吵架,互相说一些狠毒的话,我会被抽大嘴巴子,那一年,我九岁,在爸爸妈妈打工的地方,在出去玩的路上,他抽了我耳光,我不敢哭,躲在妈妈背后。
他对家庭对妻儿的表现,也让我对他更加的讨厌。我生性敏感,我若不说没有人知道我记得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无意的举动对我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其实很多很细节的事情我都记得。也许我印象深刻的瞬间对他们而言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挺冷血的人。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是我讨厌我爸爸的巅峰期。我周五从学校回到家看到他我不会主动问好,叫都不叫一声。
后来我妈看不下去了,找我聊天跟我说,再怎么讨厌,那也是我的爸爸,再怎么着也要问声好。
迫于妈妈的请求,我看到他我会打招呼叫声爸爸,但真的只是因为妈妈。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我爸爸。我现在回头想想,我不知道,我也不能想象,自己养大的女儿对他如此冷漠,作为一个父亲他有多难过。
可以前的我不知道,爸爸也是第一次做家里的顶梁柱,第一次做我的爸爸,也许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他的厚望和父爱阿。
其实他这些年来的改变我都有看在眼里,特别是我们家小四小五出生之后。我很高兴妹妹们遇到的不是那个时候的爸爸,而是现在这个不断成熟为一个合格的父亲的爸爸,这其中,也是因为妹妹们的到来带来的改变吧。
我开始放下对他的偏见,开始尝试着去体谅他。其实我一直都爱我的爸爸阿,任何时候都对他充满着期待。只不过,我嘴上从来不说。
我也很爱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当她成为母亲,她就不再只是一个女人。
妈妈她其实性格并不刚强,甚至有点儿胆小,害怕面对未知的事情,不敢轻易尝试,总是过多担忧尚未发生的事情。但是,为母则刚,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她像个超人。
她操心着这个家的一切,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日出作,日暮归。有时候,天还没亮就出门,边挣钱边把孩子拉扯大。她经常这儿疼那儿痛,劳累出一身病痛。妈妈做的,我都知道。我很抱歉在家的时候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总和她顶嘴,很抱歉我总把最差劲的脾气留给家人。
我其实不恋家,可是看着爷爷奶奶渐渐的腿脚不那么利索了,染头发的次数越发频繁了,皮肤越来越皱了,看着爸爸妈妈脸上皱纹越来越多了,手上的茧子和皲裂越来越多了,我也会觉得心酸,有时候听他们关心的话会觉得鼻头发酸。
我还想像小时候一样拉着爷爷的大手走路;我还想像小时候一样被奶奶带着去理发;我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可以坐在爸爸腿上;我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和妈妈睡在一个被窝躺在她胳肢窝下面。
我怀念小时候我生火爷爷或奶奶炒菜的烟火味,有时候火猛了或者火不够大了炒菜的奶奶的责怪现在想来也觉得格外悦耳;
我怀念小时候和叔叔们住在同一栋楼里的热闹,洗澡的时候一个洗完了叫下一个,洗慢了挨骂现在想来反倒觉得有趣;
我怀念小时候夏天的夜晚搬小板凳坐在屋檐下乘凉,缠着爷爷讲故事时抚过阵阵微风,邻里邻居坐在自己家屋檐下这说一句那说一句的闲聊好不和睦;
我怀念小时候端着一碗饭从家逛到那头邻居家才吃完的随意,邻居的大人们又时会逗我问我要吃几碗,回想起来原来我从小到大都很能吃;
我怀念每到周末边去姑姑家姑姑姑丈带出去玩的惬意,有太多好玩的事情第一次接触都是和姑姑姑丈在一起的时候。
可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我长大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但我知道,大人们的爱,只会越发浓烈。
时光可以慢一点吗?如果不可以,生活可不可以对他们更温柔一点儿?不要带走他们的快乐和健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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