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第二部是枝裕和的电影,前一部是一个半月前看的《小偷家族》,也开始了我坚持每天写观感的日子。那时疫情刚凶猛的开始,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势不可挡,但看了《小偷家族》后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他们“一家人”在那样窘迫的环境下,还能过得有滋有味,那我宅在家中有书看,有电影看,还怕什么?果然这样的心情就一路陪伴着走过了近两个月时光。每天一部一篇,真是太美了!前天,一位不成见过面的网友周玲女士推荐给我,《海街日记》也不错啊!于是昨日再次进入是枝裕和的世界,真是更美得令人向往。
假如《小偷家族》是一种参次不全的美,那么《海街日记》就是齐刷刷的美,景美、人美、心美和故事美。用“像诗一样美的电影”来形容绝对不算过。看到一半了,刚过15岁的浅野玲也回姐姐们的老家安顿下来,一家人和和气气又顺顺当当,我与爱人说,电影的故事往往从这里开始转折,坏人要开始出现或者好人要开始难过了。但是一直到影片结束,这个局面并没有出现,它就这样一直美下去,犹如影片中的樱花隧道,越骑着远去花朵越浓郁,美得让你窒息!
太多的要写,怎么写呢?我突然想从两部分来写,先写影片是怎样展现的美,后写是枝裕和为什么让影片这样的美。前一部份是对影片的直观,后一部份就是对导演的美学观的评论了。
整个影片在东京不远的镰仓古镇实地拍摄,湛蓝的海边、红色的百年火车、白色的樱花隧道、古旧的日式老宅、静谧的坡度街道,悠久的路边饭店,还有外婆手栽的青梅树,美吧?
四位女演员,大姐香田幸(幸子)高挑、稳重、大方的美,二姐佳乃性感、丰盈、直率的美,三姐千佳随意、真诚、不修边幅的美,小妹浅野玲(玲子)青涩、活泼、大眼睛黑头发的美。遇到她们穿上正装或者和服,那就是齐刷刷的美,“赏心悦目”四个字用到此处恰到好处。
再说到她们的心美,不经意处都会波动一下你的心弦。故事一开始,三姐妹参加完离异父亲的追悼会从地处日本东北的山形县回镰仓。玲子送她们三位到火车站,上了车,大姐幸子想到玲子这么懂事乖巧,今后会孤苦一人(玲子是父亲与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孩子,但她母亲去世后,父亲又讨了第三任妻子),问她愿不愿意来老家与她们一起生活,说房子很大。这个突然的邀请让玲子没有一丝准备,等她明白了大姐的善意,点头同意时火车已经开动。不久玲子来到了老宅,开始了这部“海街日记”,你会被大姐那颗纯洁的心所感动!
她们的母亲后来出现了。姐妹三人对于母亲从小把三个小孩子扔给外婆,自己一走了事心里总承有着芥蒂。一次参加完老邻居追悼会后,母亲冒着大雨来到老宅,大姐幸子正好在家。母亲给四个女孩送来了礼品,并流露出是父亲先有了外遇,她才愤愤出走的情节。大姐幸子陪母亲去墓地,回来路上母亲随意提到,听阿姨说你们每年还在做梅子酒啊!大姐说,妈妈你在车站稍等一会,我给你带一点回去!她蹭蹭蹭跑回家,装满两小瓶赶到车站,告诉母亲有一瓶是外婆生前酿做的。母亲看着那深红色的梅子酒,这瓶女儿送给她,还是她母亲做的酒的神态让人为之一动。
玲子越是在家住的久就越有一种难过,有一天她终于对大姐幸子吐露心声,是她的母亲不好,爱上了有妻子的男人,拆散了这么好的一家人。大姐说,这不管你小孩的事。但是当全家看到大姐因为男朋友没有离婚而决定不再谈下去的痛苦时,玲子告诉二姐和三姐,是她伤了大姐的心,因为她恨第三者的态度无意中打击到了大姐。当时,那种纯真的爱情与第三者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又一次触动着观众的心弦。
影片的最后,玲子似乎也感觉到,姐姐们迟早要嫁出去,这座老宅也会卖掉,她回山形县看来是肯定的。在海边,她又一次与大姐吐露心声,她永远不想离开她们。大姐抱住她,说永远!你的眼泪就会掉下来,这种因为父亲的血脉而相连的姐妹情,着实打破了所有的世俗观念。实际上从四个姐妹的人品中,观众也领略到父亲的人品,他不是一个坏人,是一个善良的人。饭店老板悄悄对玲子说,你想知道父亲更多的事请来找我。
太多了!不再剧透了!
是枝裕和把日本人间拍得这么美好,据说在日本也受到不少的非议,既有同业的也有民间的。他们说,现实并不是这样。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个问题,是枝裕和为什么要美化现实,而不想丑化现实?
基于上面的故事,《海街日记》我设想完全可以有另一种的呈现:父亲是一个好色的男人,不顾家庭三个女孩,在外面沾花惹草,搞了三个女人。孩子长大了,二姐也开始放荡不羁,与男人同居,玲子小小年龄在中学就谈上恋爱。大姐幸子吵着胁迫男友离婚,与男友的妻子明争暗斗一团糟。三姐千佳的店长也许会看中小妹玲子,许以利益而占有了她。母亲回来抢房产,因为是外婆的房产,三个女孩又是外婆从小带大。第三任妻子会找到镰仓,为玲子讨回公道,硬要她回山形……这也完全可以是现实呀!而是枝裕和的故事倒成了虚构。其实,这个故事真是是枝裕和从一本漫画中找来的。
揭露人性的丑恶与美化人心的善良,看来在文学界和艺术界,甚至在哲学界早就形成两大阵营。从我不多的阅读经历,西方文学好似更倾向于揭露,而东方文学更倾向于美化。从哲学层面来说,就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之区别。太深奥了,先搁一边。
无论小津安二郎还是是枝裕和所拍摄的影片来说,他们都在尽力弘扬人心善的一面。他们的作品告诫人们,善心是多么美好,无论过去(指前辈、指战争、指贫穷)留下了多少的污迹或难看,只要我们善意对待,总能够越过难关,让日子美好起来!
我印象非常深的是在2016年思南读书会第120期上,谈瀛洲教授介绍英国女作家米特福德《我们的村庄》那本书,那个从头到尾的美啊!其实当时,她父亲早已是一个破产的酒鬼,那个村庄后人去寻找,也根本不像小说写的那么美。但是我从中得到了美的愉悦。
是枝裕和与小津安二郎的认为世界就是美的,因此他们眼睛中会不断发现一点一滴细微的美。而他们的文学与摄影才能,又使他们的美再现给了观众。
从《小偷家族》到《秋刀鱼之味》,再到《海街日记》,我似乎读到了看到了日本民族的另一面,(因为抗日战争曾经给中国人留下了太多的负面印象),这个美正是这个海岛民族称得上“大和”称号的本质所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