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开始注重让病人更舒适,也能让病人的家属参与进救治和康复过程中。
这和他女儿入院的经历也有关,当时她的女儿从泳池上跳下,一头撞在泳池边上,他把女儿抱起来时甚至摸到了女儿头骨上的裂口。
整个急救流程对他来说无比熟悉,但也无比陌生,他只能静静看着,意识到自己完全无力掌控事情的发展。
作为医生的埃利变得遥远,作为患者家属的埃利在病房里陪伴着女儿,会被机器整夜的噪声吵醒,会因为护士的脚步声而担心传来坏消息。
他第一次注意到病房的设计只考虑治疗,而不考虑到患者的舒适度,让人觉得冰冷、了无生机。
在某种程度上,这个房间的布置对于治疗没发挥什么作用。
从前他认为医生的责任就是用医学技术挽救生命,他现在从这种技术至上的催眠中醒来,他说,他意识到自己的患者们“很脆弱,很害怕。
他们来找我是想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重新拼凑在一起”。医生需要更加重视病人和家属的感受。
后来,他从欧洲学习了“无镇静方案”,也就是除了开始进行机械通气时需要几小时的深度镇静,其他时间都让患者在没有或者轻度镇静的情况下接受看护,由护士、医生和患者共同制订康复计划。
病人会下床散步,呼吸机跟在后面,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等病人能停用呼吸机才下床活动。
埃利列举了新方案的好处:“更好的心肺和神经肌肉功能、更大的自主性、更稳定积极的情绪、更早脱离呼吸机、更短的住院时间和更少的费用,还有护士、患者、医生、治疗师和家庭成员的更高满意度。”
在一系列研究基础上,埃利规范化了一整套新的重症监护方案,他从原来的ABC疗法延伸到了字母F,简称A2F集束化护理方案,就是英文的从A到F的意思。
A就是要评估镇痛情况,以预防和管理每位患者的疼痛;
B是要求每天停止镇静和机械通气,让病人醒来并自主呼吸;
C是要尽可能避免使用导致谵妄的药物,选用副作用更小的;
D是要确保团队评估、预防,并管理谵妄;
E代表早期活动和锻炼,让患者能尽快下床;
F则是要求家属参与和授权,开放更多家属探视的机会。
埃利认为,这六个部分要一同发挥作用,也就是“集束化”。
他的人性化监护还不仅如此,他开始确保自己每天看见患者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轻轻触摸患者,让患者和医生看到彼此。
然后他会和患者聊和疾病没有关系的事情,让自己和他们建立连接。
他减少了ICU的噪声源,确保病人能有充足的睡眠。
他还引入了音乐疗愈,比如有个患者喜欢电影《指环王》,听到电影中霍比特人家乡的配乐时就会洋溢幸福的微笑。
他还会满足患者和家属的要求,即便在病人时日无多时也会满足他们的愿望,比如喝一杯冰啤酒,让狗狗陪一会儿等等。
后来的研究证明,这些新的方案也对医护人员有益,比如,那些满足濒死患者的护士感到的痛苦程度较低。
以前,ICU的医生们会抱怨“我没有时间做那些事!
我在这里是为了救人!
但是在埃利和包括其他许多医生、患者等有识之士共同推动下,重症医学的成功标准不再仅仅是让人复苏,而也要包括醒来之后的生活。
他引用一位医生的话说:
“重症治疗的成功不能仅仅通过生存率的统计数据来衡量,而应该将是否保持或恢复患者的生活质量作为衡量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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