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日,参加了一个活动,主办方邀请一位教授作主讲嘉宾。平心而论,教授术业专攻,学识渊博,课讲得非常棒,听后受益匪浅。只是在教授的课件 PPT首页介绍上,一整版的多是某某协会、研究会、理事会、联合会的什么理事、主委、委员等头衔。不禁愕然。这么知名、这么优秀、这么好的老师,要这些虚蓬蓬的包装作甚。
无独有偶。近来结识一位行业内算得上省市级的大师。大师递给我的名片是一张对折的片子,打开来发现,折叠的里面全是高粱米粒大小的字号印制的各种头衔,罗列了十几行。大师的真功夫,业界公认,赫赫有名,确实令人敬佩。可是,怎么连这样的牛人也要这么华丽的包装。
后来发现,能记住的仅仅是教授或大师的名讳和他的专业造诣,一大堆这样那样的头衔根本记不住,也让人难以记得。因为这些闪光的头衔,看着就像某国家庆祝节日,那些站在大元帅身边的将军们,制服前襟缀满了金光闪闪的军功章,都跟穿了御赐的黄马褂+锁子连环甲一般。
有一天晚饭后散步,和儿子闲聊时说起这事儿。儿子马上接过话头,不奇怪啊,这样的情形古已有之。于是,临睡前翻捡“四大名著”,很容易就找到了儿子说的那两则案例。
一则是《三国演义》第三十七回《司马徽再荐名士 刘玄德三顾草庐》。
书中写到:玄德来到庄前,下马亲扣柴门,一童出问。玄德曰:“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先生。”童子曰:“我记不得许多名字。”玄德曰:“你只说刘备来访。”
“亲扣”一词用得多好,充分体现了领导深入基层,礼贤下士。小童却说“记不得许多名字”?呵呵,你个童子好不明事理。
再有一则是《西游记》第十七回《孙行者大闹黑风山 观世音收伏熊羆怪》。
行者笑道:“我儿子,你站稳着,仔细听了。我:自小神通手段高,随风变化逞英豪。养性修真熬日月,跳出轮回把命逃。一点诚心曾访道,灵台山上采药苗。那山有个老仙长,寿年十万八千高。老孙拜他为师父,指我长生路一条。他说身内有丹药,外边采取枉徒劳。得传大品天仙诀,若无根本实难熬。回光内照宁心坐,身中日月坎离交。万事不思全寡欲,六根清净体坚牢。返老还童容易得,超凡入圣路非遥。三年无漏成仙体,不同俗辈受煎熬。十洲三岛还游戏,海角天涯转一遭。活该三百多余岁,不得飞升上九霄。下海降龙真宝贝,才有金箍棒一条。花果山前为帅首,水帘洞里聚群妖。玉皇大帝传宣诏,封我齐天极品高。几番大闹灵霄殿,数次曾偷王母桃。天兵十万来降我,层层密密布枪刀。战退天王归上界,哪吒负痛领兵逃。显圣真君能变化,老孙硬赌跌平交。道祖观音同玉帝,南天门上看降妖。却被老君助一阵,二郎擒我到天曹。将身绑在降妖柱,即命神兵把首枭。刀砍锤敲不得坏,又教雷打火来烧。老孙其实有手段,全然不怕半分毫。送在老君炉里炼,六丁神火慢煎熬。日满开炉我跳出,手持铁棒绕天跑。纵横到处无遮挡,三十三天闹一遭。我佛如来施法力,五行山压老孙腰。整整压该五百载,幸逢三藏出唐朝。吾今皈正西方去,转上雷音见玉毫。你去乾坤四海问一问,我是历代驰名第一妖!”那怪闻言笑道:“你原来是那闹天宫的弼马温么?”
一大段量身定制的定场诗,孙行者将自己的一幕幕英雄诗篇详详细细地做了推介,听得出是有真本事,具大能耐。却不曾料到被黑熊怪一句话就给定格了,“闹天宫的弼马温”,弼马温官不大,闹天宫事儿不小。
想来大圣也不必气恼,只须向师傅多加学习。你看,唐玄奘每到一处,必言:“贫僧乃东土大唐钦差前往西天取经。”一句话,就回答了“我是谁”、“从何出来”、“到何处去”三个人生的哲学命题,清楚明白,言简意赅。
是不是我们也应该学学唐玄奘。整点实的,不玩虚的。就用实实在在的专业能力给自己加个标签。
想明白了,眼睛向内,先把自己课件的自我介绍改了。把没用的都删了,只留一句“我是关巍,不是官微”就好。因为,我所讲的只代表我的思想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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