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与喧嚣市镇相隔绝的群山深处,有一片岭成环抱之势围合,但有一条狭窄山路与外界相通,古来行人称为红杏岭,命名之缘由已不可考。红杏岭下,依山脚坐落着付家村,自其为避战乱迁入,已三百余年,村上也有不少人口。但因此地毕竟过于偏僻,付家世代以来鲜有入城谋生计者,这便形成了此地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村中并无货币流通,村民之间一向是以物易物,赊账也是常事,毕竟互相都为亲戚,且不必担忧对方欠下债溜之大吉,因无处可躲。实在若有争执便去寻村中长老论理,也总能顺利解决纠纷。
村子虽小,五脏俱全,杂货铺,酒馆,铁匠铺,木匠铺,裁缝店,药铺等,罗列在村子的主干道上,三百年来招牌未换。店铺中结账,也是以物易物,于是便有村民们手拎一串串玉米、红薯和成块的猪肉、牛肉,出入于各店铺的奇观。偶有路过此地借宿的人,即使带了铜板也用不上,不仅是因为不管用,更因村民向来热情好客,借宿者无须支付任何报酬,走时行囊中还往往被塞满各类农副产品。故而路过的人即使绕道也要来红杏岭下借宿。
这一日傍晚,村口付二伯正慢慢地收着棉被,望见远远的山路上来了两个行人。近了,才发现竟是两个女子,一高一矮,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付二伯赶忙喊女儿赏红前去迎客,一面进屋去将空着的房间简单打扫一下,以供客用,一面呼老婆子多做点饭待客。正打扫时,客人已经到了门前,付二伯透过窗户仔细端详到二人相貌,但见那高一点的女子不过十四五岁模样,形容却憔悴不堪,面部骨骼分明,眼眸低垂,双唇紧抿,皮肤苍白而无一丝血色,身形瘦得只剩骨架,似是流浪了多时。矮的那个则仅有十岁上下,稚气未脱,但也明显十分疲惫,眼神暗淡,毫无生气。这二人都背着与身材不成比例的包袱,背都压弯了,此时正气喘吁吁,直冒冷汗,嗓子嘶哑,话也说不出。赏红接过客人的包裹,差点没被压倒在地上,一面惊奇二人是如何背着这样重的行李一路走来的。饭还没好,付老婆子先给两人端了两碗热乎的糖水,来者顾不得烫,便呼噜呼噜地喝了下去,十几秒时间碗便见底了。赏红打好了两大盆温水,让客人先到屋后梳洗一番。大一点的女子感激地冲她点点头,从行李里翻出两条破破烂烂的毛巾,和稍干净点的衣物,便与小一点的同去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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