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漂流
1.
最早的漂流
从白帝城和黄鹤楼开始
千里江陵一日还
烟花三月下扬州
两岸猿声啼不住
惟见长江天际流
扑通一声
我们掉进唐诗
哗啦一下
我们浮出唐诗
时空悠远
好大的坟墓
我把我的眼
埋进心底
2.
我的那些
漂流黄河与长江的兄弟
你们的命
难道不是命
我记得你们的死
更记得你们的生
你们
生下了我
生下了中国
生下了整个华夏民族
是你们
钻进青藏高原深处
找到了
母亲最初的卵子
第一次为她授精
3.
没想到
我的第一次漂流
是这样的
在武夷山在九曲溪
我坐着竹排
看溪水
看艄公
看天空
看山峰
看朱熹祠
看观云亭
脑子里一片空洞
就好像
死于两岸风景
4.
在灌河
我们的漂流
从水枪和雨衣开始
管你什么局长书记
管你什么经理老总
一律都在射程之内
叫喊也不行
求饶也不行
帅哥也不行
美女也不行
水枪打坏了
橡皮船靠上去
把大盆大盆的水泼过去
里里外外给你们灌透了
湿身的领导们
看起来轮廓分明
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样子
至于两岸的风景
它们一定被我们惊呆了
5.
还要
继续漂流吗
不必漂流
那是你的命
必须漂流
那是我的命
我漂流
继续漂流
一生漂流
任它一事无成
或者在漂流中丧命
或者在漂流中永生
一直漂进
我的墓志铭
春天来了
这是一个值得死去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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