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
凌晨两点多钟,柳艳红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摸过来一看,是邹伟侠打来的。
点开接听键,她没好气地问:“又喝到不省人事啦?”
伟侠说:“阿嫂,不好意思,邹瀚是喝的有点多,我现在送他回去,你给他开开门。”
柳艳红说:“又醉醺醺的送回来干嘛?叫他喝死在外面算了呗。”
伟侠讪讪地笑,说十分钟左右就到。
柳艳红开了床头灯,把女儿善瑜往床里面挪挪,自己拿了钥匙去客厅,开灯坐在沙发上等着。
邹伟侠和另一个工友一边一个架着邹瀚上来敲门。
刚一开门,一阵浓烈的酒气迎面呛过来,她皱眉闪到一边,开了次卧的房门。
俩人把邹瀚搀到床上躺平,伟侠帮他脱了鞋子,说:“嫂子,我们先走了。”
柳艳红阴沉着脸说:“下次不要由得他喝这么多酒了,他喝病了喝死了,你们都脱不了关系的。”
伟侠说:“好的好的,嫂子,瀚哥就交给你照顾了,走先了啊。”
送走俩人,关了大门,柳艳红倒了一杯温水,来到邹瀚床前,刚准备喂他喝下去,他突然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涕泪横流。
柳艳红一下子心软了,赶紧揪了一坨纸巾来给他擦,手刚到脸上,就清楚地听到他是一边哭一边在叫一个名字。
她把纸巾猛地摔到他的身上,转身就走,“呯”地一声关上房门,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死扑街!”
邹瀚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头疼欲裂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嘭嘭嘭地拍遍了整个头,感觉好些了就坐起来。
床上地上一片狼藉,昨晚呕吐物的酸腐味臭不可闻,门窗却关得严严的,一丝风也透不出去。
他赶紧开了门窗,去上了个厕所,拿来拖把扫帚搞好房间卫生,又拎来个水桶,把衣服床单被套枕巾一股脑地塞进去,到卫生间把水开到最大,哗啦哗啦地冲洗起来。
柳艳红送女儿去到幼儿园,又买好菜回来,看到邹瀚光着膀子,穿着个内裤在哼哧哼哧地刷洗,也没理他,径直去了厨房理菜。
邹瀚洗好晾好衣物,又洗了个澡,换衣服,戴手表,戴戒指,拿了钥匙又出门了。
听到关门声和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柳艳红恨恨地将菜扔到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除却巫山不是云邹瀚来到工地,在地下停车场见到邹伟侠,就招手叫他:“阿侠,过来。”
伟侠从脚手架上跳下来,调皮地坏笑:“boss,有什么吩咐?”
邹瀚问他:“昨晚是你做的好事吧?谁叫你送我回家的?”
邹伟侠说:“你自己嚷着要回家的呀!”
邹瀚说:“放屁!老子说错了都不会说这种话!是不是邹毅叫你的?”
邹伟侠不回答,只是笑,邹瀚点点头笑骂:“衰仔,你有种!”
做饭阿姨叫开饭,工仔陆陆续续地围拢来打饭,有的上桌吃,有的直接蹲在工棚外面开吃。
邹瀚看到了邹毅,错开眼不想理会他,邹毅却三步两步走过来叫他:“哥,我有话跟你讲,我们到池塘那边去"。
邹瀚梗着脖子斜眼望着他说:“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邹毅说:“哥,这里不方便,池塘边僻静些。”
邹瀚恼了:“不方便就别说,一天天象个娘们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多管闲事,烦不烦哪你?”
邹毅脸也阴沉下来,说:“我是婆婆妈妈多管闲事!哪象你这么冷血?老也不顾小也不管?”
邹瀚问他:“我不管?那是谁在管?指望你管啰?哈哈,笑死人!”
邹毅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你出了两个臭钱了不起啦?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去看看,天底下哪有你这么无情的人?”
邹瀚说:“少跟我在这里逼逼,你懂什么?滚一边去!”
邹毅也火了,大声嚷着说:
“我是不懂,那个臭女人把你害得那么惨,你还放不下她,还要对嫂子这么冷漠,对家人这么冷漠,你就是中了那个坏女人的毒!”
邹瀚呼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咬着牙说:“你怎么说我都行,再敢说她一句坏话,我TM拍死你!”
伟侠和工友们赶紧围过来,把两兄弟扯开,又拉着邹瀚回到了宿舍。
伟侠说:“瀚哥,你消消气,邹毅说话是急了点,但他也是为你好。”
邹瀚说:“我叫他对我好了吗?一天到晚整这些有的没的,是为我好吗?”
伟侠说:“瀚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和于姐已经是完全没可能了,还是回家跟嫂子好好过吧,还有孩子呢。”
邹瀚说:“别说了。”
伟侠说:“瀚哥,今天你高不高兴我都要说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废的,真的。”
邹瀚说:“废就废呗,有什么出奇?大不了人死卵朝天啰。”
伟侠问:“你能丢得下老父老母和幼小的女儿,自己作践死自己吗?”
邹瀚沉默半天,叹口气,说:
“做人是真TM的没意思,你想要的拼了老命都得不到,不想要的却死都甩不掉。”
伟侠说:“哥,照我说这就是命,人是干不过命的,也许嫂子才是命运给你安排的最合适的人呢。
再说,整件事情下来,嫂子真的没有错,都闹成那样了,她还是愿意接纳你,她对你是有真感情的。”
邹瀚说:“阿侠,你没结婚不懂的,人和人表面看起来似乎都一样,但真正相处起来,感受是天差地别的。
我是对不起柳艳红,我是婚内出轨爱上了于雪,我是得到了报应。
但是,无论她有多大度,我还是不愿意回去,由始至终,我对她都没有爱。
那时候不懂,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已经是错了;
现在又闹到了这种地步,她爸那时候都放话要劈死我了,成天喊打喊杀鸡毛鸭血的,脸一早撕破了,她们心里的那根刺这辈子怕是扎根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于雪没有岀现以前,我甚至不知道天底下尽然真的有默契到不用言语就完了解彼此心意的人;
尽然真的有“爱情”这种销魂的东西存在,它能让你上天堂,也能让你下地狱!
没有她,我每天都象活在地狱,心都死了,这个躯壳在哪里还重要吗?
让她彻底死心,还能趁年轻再去找个真心爱她的人,我累了,我谁都不需要了。"
宿舍楼下有人在叫邹伟侠开工,邹瀚说:“你去做事吧,我没事的,帮我递个话给邹毅,晚上吃宵夜我给他道歉。”
邹伟侠说好,去开工了。
安静的宿舍里,邹瀚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泪慢慢流下来。
取次花丛懒回顾柳艳红带着女儿邹善瑜回娘家,外婆胡小欣紧紧抱着外孙女亲了又亲,拿出的水果零食摆了满满一茶几。
柳艳红问:“阿爸呢?”
胡小欣说:“出去半个月了,说是跟朋友出去考察,看月底回不回来。”
柳艳红说:“您相信他说的话吗?”
胡小欣说:“女啊,有些事情我们做女人的只眼开只眼闭好一点,有时候装装糊涂,比起硬刚得到的利益更多。”
柳艳红说:“讲是这样讲,可这心里头和脸面上是真的难过,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来。”
胡小欣说:“为什么抬不起头来?这十里八乡的有多少人敢说强过你爸的?
邹瀚家族的人更是赫赫有名,除了他爸作为长子留在乡下尽孝,其他的那些个叔叔阿姨亲的表的,哪个不是几十年前就出去安家立业了?
要不去了广州深圳,要不就是香港澳门,还有去马来西亚新加坡的,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哪个不是身家雄㕌?
邹氏整个家族又团结,一呼百应的,谁敢瞧不起你?
再说,哪个男人年轻时没有一点行差踏错?他要在外面玩女人就让他去玩呗,只要知道回家,还有家用给你就行啦。”
柳艳红说:“家用他倒是一直准时在给,平时用着还有多的。两处的房贷也是他在管,乡下的楼房也是他在维修,他就是个操心的命。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回家,于雪把他蹬了,不要他了,可他还是忘不了她,做梦都在叫她的名字。”
胡小欣说:“慢慢来,你别吵别闹。
他不回家,你该吃吃该喝喝,把自己和善瑜身体保养好,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他回家来的时侯,不管你是憎恨他还是留恋他,都把他当皇帝老子一样侍候,让他记得你的好,日子长了他不就回心转意了吗?
只要你们还有那张证,场面上的功夫你都要做到位,既要拉拢他的心,又要让别人看到你的付出,就会站到你这一边,对你更有利。
你这也是给个台阶他下,慢慢他就浪子回头了,再说,不挂念你他也挂念孩子呀。”
柳艳红说:“前几天邹毅又让伟侠送他回家,结果他第二天话都没跟我说一句,又回工地去了。”
胡小欣说:“嗯,你这步棋走得漂亮,邹毅和他老婆都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加上他父母和家族的人坚决反对,想跟你离了去找那个捞妹?做梦呢?下辈子吧!”
柳艳红说:“是的,我死都不会离,他两个现在不是已经被拖到分开了吗?我就不信他还能死灰复燃!”
胡小欣说:“对,坚决不让位,只要你自己看开点,熬过最初那段时间,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你答应离婚,就等于认输,将老公和前途拱手让给外面的狐狸精。
真一离婚,你的身价就即刻贬值了,一世被人议论老公出轨不要你,好讲唔好听。
看看你和那些同龄人,有几个活得象你这样舒服的?
没出嫁时帮你爸管管帐就行,回家来象小公主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
嫁过去了,一天班也没上过,安安逸逸的。
要不是你嫌弃他妈又蠢笨又样衰,坚持不在一起过,哪还用你自己做家务啊?直接就是少奶生活呀!”
柳艳红说:“哪有还要自己带孩子的少奶哦?!怎么跟人家比嘛?”
胡小欣说:“你爸说了,邹瀚头脑灵活,又肯吃苦,骨子里还有他们大家族人的那股冲劲。
别看他目前只是接些小工地的活,管着四五十个工仔的小老板,假以时日,他的财富并不在我们之下。”
柳艳红说:“阿爸真的这么说?”
胡小欣说:“对啊,要不是门当户对,又瞧得起他这个人才,你爸才不会让你嫁给他呢。
象你那样,帅能当饭吃啊?1.85米的身材能拿去卖钱哪?!这些都是虚的,家底和能力才是实实在在的!”
柳艳红说:“他哪有什么家底哦?就乡下一个三层旧楼房而已,我们两个商品房都是他自己一手一脚挣来的。”
胡小欣说:“傻女,他是邹家长子谪孙,他爷爷奶奶在广州的房子100%是给他继承的,一个广州市中心120平米的房子抵得到我们恩平多少间房?
他奶奶攒了一辈子的私己钱金器这些,到时候传给谁?
他真正要做大事的时候,整个家族的力量都能汇集起来帮他,你说这个算不算他的家底?”
柳艳红说:“嗯,我把这些事给忘了!”
胡小欣说:“你呀,还是太年轻,还是把这世道人心了解得太肤浅,一天到晚想着什么感情,本末倒置。”
柳艳红说:“那如果又有财富,夫妻感情又好,不更好吗?谁都想生命没有遗憾哪。”
胡小欣说:“这世间哪有十全十美?
脑子灵活,肯干又有魄力的男人,都是在外面历练应酬出来的,哪还有这么多精力和闲情逸致天天陪着老婆风花雪月?
不思进取的人倒是有大把空闲,天天陪着你,让你喝西北风,穿破衣烂衫,失业几个月就吃饭都有问题,你还浪漫得起来吗?
他想天天粘着你搞浪漫,你还恨他让你捱苦日子呢,想想,怎么样生活才实在?”
柳艳红说:“始终心里面还是恨他,又不甘心放弃,除了大节大假去去乡下,一年到头几乎见不着他,他的心现在就象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胡小欣说:“再冷的石头也会有捂热的一天,他现在年轻气盛,为了一个捞妹不惜与全部亲人反面,死牛一边颈。
等再磨练几年,他就知道生活和感情孰轻孰重了,他以为他俩可以有钱饮水饱,实际上你爸一捏住他的经济命脉他就施展不开了。
想要绑定事业型的男人,最有利的武器就是这招!”
柳艳红说:“阿爸现在不是又借了几十万给他吗?”
胡小欣说:“当初逼他还钱,是因为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是铁了心要在一起了,威逼利诱都没用,只能叫他还清欠款才同意离婚。
他的几个工地当时都只有投入还没收益,他闹离婚的事搞到众叛亲离,谁愿意借钱给他离婚?又出钱又当恶人?!
这一天天一月月地拖下来,不就把他俩拖散了吗?!
现在又借钱给他,首先还是要让他欠着我们钱和人情,不敢再轻易讲离婚;
再者,你爸现在的钱也不是白借,是要占股的。
他堂哥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小工程,都够他赚成个小富豪了,有钱赚的事,为什么不相互合作?
放心吧,有我和你爸坐镇,他再能,也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柳艳红说:“他还是心有不甘,你是没看到他对我的冷漠样,简直就当我死的一样!”
胡小欣说:“说好听点他这叫自尊心强,说难听点就叫软饭硬吃!
任他再有本事的人,没有强有力的金钱和人脉支撑,始终干不成大事。
放心,他的野心迟早会催他回家的,还是服服贴贴那种,到时候你就什么仇都报了!”
柳艳红点头,脸上浮起得意的笑。
半为修道半为君于雪在和邹瀚分手4年7个月零14天时,接到了他的第一个电话。
又过了半年,两人见面了。
约在当初热恋时常去的湘菜馆,她早早去了,等了近40分钟,打电话问,他说已经在楼下了。
她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直,心脏急促地乱跳,手心冒汗,眼睛盯着电梯口一眨不眨。
电梯上走出来两个人,不是他,又出来一个,还不是他,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放松心情。
等她抬头,邹瀚已经出电梯了,站在门口那里张望。
一刹那间她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个剑眉星眸,俊逸挺拨的翩翩佳公子呢?!
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身形肥肿,眼睛几乎快挤成一条缝的肥肿麻辣佬?!
邹瀚拉开椅子放好包包,坐下来,说:“雪儿,你瘦了。”
于雪说:“是啊,瘦了30多斤,你胖了。”
邹瀚说:“200斤了,比以前肥了60斤了,那时候140斤是吧?嗐!”
于雪说:“嗯,那时候你1.85米,140斤,是我眼里的标准身材。
上次跟朋友去沙田海边吃饭,见到一个背影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我心都快跳出来了,转过身才知道不是你!”
邹瀚怜惜地说:“傻猪!”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象一张网,将两人瞬间拉近。
于雪泪水一下涌出来,邹瀚转头望向窗外,她用纸巾蒙住了眼。
楼下就是宾馆,两人很默契地去到收银台办了房卡入住,邹瀚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于雪要拿,他说女仔别学人抽烟。
看她手伸过来,他还是给了她一支,帮她点上火。
于雪拿烟的手在颤抖,邹瀚点火的手也在颤抖。
于雪说:“邹瀚,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你才35岁呀。”
邹瀚说:“全白完了,莫理它,佢中意白咪白啰。”
于雪摸着他的白发说:“哥哥,你受苦了!”
邹瀚把两人手上的烟都摁熄了,握住她的手,哽咽着说:“雪儿,为什么当初不多等我几个月?三年多你都等了啊,为什么突然就狠心放弃,让我生不如死?我恨你,我真的好恨你!”
于雪说:“你恨我,我该恨谁?我象个行尸走肉般活着,该恨谁?"
邹瀚一把将她搂入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于雪说:“哥哥,哥哥,没有你的日子,我就是个活死人,今天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一刻叫我去死,我也甘心了!”
邹瀚吻住了她的嘴,两人热烈地,饥渴地亲吻,带着热泪。
邹瀚闷吼一声,一把扯开了她的裙子,她呻吟着迎合,还是以前的步骤和节奏,两人同时叫出声来。
事后,俩人手握手肩并肩躺着,问起彼此的近况,彼此的亲人和朋友,点点滴滴都还记得。
问到柳艳红,他说:“她心里总是有条刺,总是翻旧帐,随便她怎么闹,反正不理她就行了,没这个心劲跟她吵。
平平淡淡地过,养大两个女就行了。”
于雪说:“你们又有了个小女儿,又有了公司,又有了这里那里的几套房子,什么都没耽误啊。
我这些年才真是除了抑郁一片空白,呵呵!
你小女儿才8个多月,熬到她大是几时?你五六十岁时?”
邹瀚说:“夜了,睡吧,别说了。”
于雪说:“为什么不说?和你在一起三年多,分开五年多,我眼泪没有地方流,心里话没地方说。
说出来人家会讥笑,会骂我贱人骂我傻逼,天底下只有你邹瀚一个人明白我为什么做贱人,为什么做傻逼。
不说给你听你让我说给谁听?”
邹瀚说:“雪,我对不起你,我邹瀚今生唯一爱的人是你,唯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是我无用,对不起。”
于雪说:“一百步的路程,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的临门一步走偏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恨谁?”
邹瀚说:“恨我,是我害了你。”
于雪说:“我也想恨你,可是你为了我们的感情作了太多太多的努力,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我恨不起来,也舍不得恨你。
现在想想,即使是对的人,如果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两人也只是拿到一颗包裹着蜜糖的穿心断肠药,你以为是蜜糖,其实它是毒药。
不被认可与祝福的感情,不够智慧与能力的两个人,结局注定是一场悲剧。"
邹瀚沉默地侧过身去,于雪推推他,说:“哥哥,生气啦?不要用背脊对着我,抱着我睡。”
邹瀚手伸过来搂住她,几分钟后又放开:“雪儿,我肋骨受过伤,这样睡不舒服,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这样侧身睡的。”
于雪问:“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
邹瀚说:“两年前,大年三十晚去唱K,回家路上车祸,断了6根肋骨。”
于雪心疼地摸着问:“是这里吗?”
他点头:“那一刻我以为这条命会交待了,我以为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于雪说:“邹瀚,好好对她,好好活着吧。”
邹瀚摸摸她的头说:“睡吧。”
他睡着了,于雪贴着他的背脊,握住他的手,在黑暗中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邹瀚醒来,于雪已经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大信封,他打开,是几张婚纱相,他们俩在6年前去照的。
相片中的俩人深情凝视,笑容象花儿一样在脸上绽放,旁边还有一张纸巾,上面用唇膏写着几个字:
哥哥,把你的那颗心还给你,再见,保重。
邹瀚打她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对着相片说:“保重,雪儿,我爱你,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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