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舅,叫杨夫廷。
大舅因为疾病去世十五年了。每每想起他,眼前仍会立刻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不知道是我想念他了,还是他在我心目中份量一直很重。
大舅去世时,刚过五十,正直壮年。大舅有子女四个,侄子两个,而我是他唯一的外甥。“外甥打灯笼”,只有我能够照到他这个“舅”。
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母亲领我去的。那时许多年前的一个夏天,他躺在自家昏暗的房屋里,脸色煞白,骨瘦如柴,疾病已经夺去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只记得,那天我去看他时,他躺在老式的大木床上。同去看望他的还有几位长辈。我站在母亲身后,不敢过去打扰他。他看到我,缓慢的抬起手,招手让我走近一些。我侧着身子,穿过几位长辈,走到他的床边。我看他虽然显瘦,可仍旧是一脸的慈爱。他说话的力气明显不足。他张嘴说话,可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他的意思一定是在鼓励我好好学习,将来能够自食其力,不再像他一样土里刨食,一生贫苦。
我记得,那天我没哭。我似乎没有觉察到他将很快离开我们。我是清淡的以为,他只是生了病,吃吃药、打打针,很快就会好起来。好起来之后,他还会欢快的叫我们:小兔子、小羊羔、小牛犊……,他从来不叫我们的姓名,只叫我们的属相。
……
守灵的那晚,我静静地陪着他一整晚。虽然他有四个子女,可我是他唯一的外甥。
此去经年,我竟然从没有再去看过他。……
大舅,对不起!是我健忘了您的谆谆教诲,是我亵渎了家风家教。找不到家,只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倘若你还在,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定不会如此萧条。倘若你还在,我的外公,你的父亲,定也还在安享晚年。
我剪过你没有剪过的指甲,那是你父亲的指甲。我拜过你没有拜过的坟茔,那是你父亲的坟茔。我处理过你没有过问的琐事,那是你该主持公道的时机。
你啊,那么早的离开,破坏了一大家子的和谐,你是有罪过的。如果你在天有灵,你应当反思反省,让有过之人受罚,让有功之人安劳。……无奈,你是一个最优柔寡断的大舅。我的老母亲,你的唯一妹妹,当初你也没有尽到责任。我的老母,尽了你老大应尽的责任。
三十年过眼云烟,二十年各奔东西,十年如一日,我还记得您
多年以后,再若重逢,但敬一杯酒,此去随所喜。
大舅,我们想您了。希望您也一直想念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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