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是我对一个女孩的代称,她自己并不知道我在这里把她叫做桑叶,当然我并不想让她看到我写的这篇文章,也不想让别人猜到她是谁,如果有的朋友们想到谁了,请不要说出来。
这标题是桑叶消失了,消失不是说她去世了,这很不吉利。
桑叶是我的小学同学,用我看人的眼光来评价她就是漂亮,说的细致点是那种细皮嫩肉,一哭起来就心疼死人的那种长相,在我小时候那种过年才能吃顿肉的生活条件下,她和她姐姐就算穿破烂也是学校里白色的野菊花,这些话是针对小学时候说的,这并不是说她长歪了,她在我心里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她,但别人就不是这样想的了,但别人怎样想我管不着。
我和她是很好的小伙伴,还带点血缘关系,她爷爷和我爷爷是分家后不相往来的兄弟,有过家族矛盾的人应该知道,这种情况,家里的大人都三番五令的告诉你不要和她家的人有什么瓜葛,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我还是厚着脸皮去她家找她,她奶奶语言暗示撵我的时候也赖着不走,现在让我想我在她家都干了啥,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她不是做饭就是洗碗洗衣服,我就负责烧火和端水,我好像有讲不完的事情要告诉她,从这些就明白,我是很喜欢这个朋友的,为此我还和另一个女孩子打过架,最后以我把她压在地上剧终。
之后这种喜欢还带上了一份珍重,因为六年级的时候她搬走了,她爸爸为了让她上县里学校的初中然后上个更好的高中考上更好的大学,决定从六年级开始抓起,很突然吧,快的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过程,我的同桌就变成了一个肤色有点黑,话多还很咋呼的姑娘,那个时候我也很皮,天天和男孩子厮混在一起,养的像个小子,但我不骂人不说脏话,也很少大声讲话,那大概是我思想苏醒的时间了,这时候我开始意识到将来是件就在眼前的事情,但我并没有机会像桑叶一样搬到县里去,我还得继续留在这个村里上小学,然后去镇上最便宜的那个中学读初中。
贫穷的地方是鱼龙混杂的,这个被称为流氓学校一提到就会让人联想到打架、逃课、怀孕这些词语的地方,连拉生意的三轮车师傅听到都唏嘘。可是我运气很好,这句话也是在我考上一个不错的县高中时候那个被我压在地上的女同学对我说的,这个学校在我待的那三年里出奇的安静美好,连一场帅气的挑衅都没有。这期间我和桑叶只在寒暑假的时候见过,她要回来过年,她爷爷奶奶还在这里,之后她奶奶在高中的时候去世,爷爷被接到县里,我们就真的很少见了,或者是见过好几次,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是一个没见过市面懦弱闭塞的孩子,没去过县里,不对,应该说我去过一次,在我小学的时候,我还晕车吐了,上高中之后我就在家和学校之间两线来往,不认识县里的路,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不知道县里最繁华的地方在哪里,没和同学一起逛过街,因为这些我没能在她的邀请下去她家找她,也因为我觉得不方便,这就是现在怕烦的我的前期体现了。
我忘了说,她在原来初中的学校直升上了高中部,这个学校的初中部还是好的,高中部就显得有点不足,我想可能有学校设的地点的原因,学校边上是著名的女人街,夜市繁华热闹,半夜还会从劣质的ktv包厢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也会在中午太阳昏昏欲睡的时候上演捉小三的戏码,把女孩子和男孩的心勾走了,而我就更喜欢我郊区的学校,出了门就是空旷的大马路,来往就一辆公交车,学校为了防止有人爬墙出门,还在四周挖了一条河,而周围也没有什么好去处,全是荒地,只有在晚自习时候,远处公园的广场舞音乐飘飘忽忽的钻进窗户里,埋头做卷子的少男少女们才心神荡漾一下。
我也不知道她的高中生活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小时候一样认真的写很宽的字,被男同学欺负了会趴在桌子上哭,会和女同学在小吃摊上逗留,秋天的时候还穿那件红白相间的毛衣吗,这些我都不知道,但偶尔我们见面了,她也会说她高中的事情,我们走在大桥上的时候,她说她班上的男同学,电视剧里那种我喜欢你偏偏要欺负你的情节,或者她喜欢上班里和她称兄道弟的男同学了,可是那个男生喜欢别人......
我们错过了对方很多很多的生活,却不知道去哪里找。
忘了是哪一年,大概是六年级下学期,她的妈妈和一个男人走了,她和她的姐姐弟弟的名字,在别人嘴里变成小声的窃窃私语,我想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不再柔弱的野菊花了,她像是个假小子,没心没肺大大咧咧,而八卦的人总是要拿一杆枪来捅你家的圈栏,我有时候会被派去打探她妈妈的下落,她会面无表情的说一些她知道的事情,比如冬天的时候她妈妈来学校门口给她们送新棉衣,棉衣口袋里还塞了一卷钱,事实上她没说“妈”这个词,而是用“她”来称呼,“她已经不是我妈了”这是她的原话。那之后我就没有关心过她妈妈的事情,也没有打听过,这个人好像是本来就不存在的,也许是因为太久远了。但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妈妈为什么离开,印象里她漂亮贤惠,偶尔大嗓门,也没见过家里吵架,就这样不生不息的突然离开了,谁听了都会表示吃惊,难道是再好的家庭都没有大金链子诱人吗?后来听说桑叶奶奶去世的时候她还来过,给屋子里装了空调,说老人家太热了,桑叶爸爸把空调从墙上拆下来,把她赶走了。桑叶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在高中学校里,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在大学学校里,这些去世的消息都是我在后来突然听到的,没有人专门告诉我。她奶奶那么凶去世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呢,是哭了吧,我又庆幸我不在边上了。
年纪大的人去世总是突然的,上一个夏天,我和桑叶爬到她家屋边树上摘桃子吃,她爷爷还在屋里竹席上睡午觉,下一个这时候,他就永远不会醒来了。一晃好多年过去,桃子又酸又甜,非常好吃,那棵桃树是我小学时候种在那儿的,和我家门前的一模一样,在那桃树死后,我就再没有吃过那样的桃子了。
现在我们还是保持那样时有时无的联系,每次见面都像和流落在外的兄弟重逢,,她在前几年夏天的时候和我说对我不管多久不见也不会有陌生感,那天我们一起躺在我的床上睡觉,我们聊很久的天,困得不行了才去睡。
虽然我开始写这个的时候并不是想以这样结尾,因为在我经过了更多的生活或者说我明白的不够多的时候,我伤心的时候,她没在我身边,让我觉得她不关心我,我是个被遗忘在抽屉里的布娃娃,我太小心翼翼了,害怕被忘记被忽视,甚至觉得自己若有若无,可是我们对方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那个始终有一个人在那里的存在。在仓皇回头的时候有一个人还记得你,陪伴过你。
最后,桑叶为什么叫桑叶呢?小时候没有洗洁精的时候,我蹲在奶奶边上看她洗碗,她会抓一把碱面,随手摘一片桑叶擦洗油污,碗就会干净的发亮,后来有一次,我看到桑叶用肥皂水洗盆,洗的很干净,我那时候想她的手就像桑叶一样柔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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