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建房子叫起屋,很形象的称呼,拔地而起的一幢屋子。在做好了各项准备工作之后,爸爸带着工人和亲戚帮工们便正式动工了,虽然之前也经常在别的工地见到这种情景,但从打地基开始的完整流程我从没有机会见过,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房屋下面挖的地基是什么样子,它的轮廓看起来好小,似乎比房子要小很多,很难想象那巴掌大的一块块地方将来会是一个个房间。
跟我们同时动工的还有我们的新邻居,两家的地基之间只隔了一条两米来宽的过道,他们的地基看上去似乎要比我们的扎实一些,如我所料,爸爸说他们挖得更深,塘渣也用得更好更厚一些,当然这样需要更多的成本,他觉得没有必要,房子稍微有点沉降并没什么大碍。
地基打完之后,需要停滞一段时间,似乎停了许多天,爸爸经常带着工具去地基上翻翻整整,我从没见隔壁邻居来修整地基,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那里逛一逛,我不知道爸爸在忙什么,似乎他总有忙不完的活,但看起来又似乎什么活也没干,地基还是那个地基。
那天可能是周末,爸爸和妈妈都在那边忙活,爸爸依旧是扛着锄头之类的工具在翻整石头,妈妈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就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干嘛,那里一点都不好玩,我只是在那露出地表的水泥墙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象这里以后都将变成厚实的砖墙。
爸爸在撬动一块挺大的石头,喉咙里下意识地发出吃力的呻吟声,恰巧有一位村名从旁路过,打趣地调侃他这是在老婆面前装惨呢!爸爸作势要把锄头给他,说让他来试试装不装,那人当然不会真来尝试。
一段时间以后,工程又继续开始了,那里变成了我熟悉的工地样子,各种常见的设备悉数到场,建筑材料堆满了地基旁。而每当傍晚,地基里就支起一个简易帐篷,挂上电灯,地上平放一张门板,当做床,爸爸带着被褥来睡在工地上,防止有人偷建材。那是1999年,世纪之交,虽然那时的治安很好,但这些东西就那么露天放着总归是不放心,我不知道隔壁邻居有没有去守夜,似乎这是工地的惯例,那些天,爸爸每晚都睡在简陋的门板上,也幸亏起屋的季节并不是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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