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一词,朴素简单,在普通话里常用,在各地方言里更是个“活跃分子”。对了,老鼠的别名之一就叫“祸害”,嗯,还真是,凡有人的地方,便有鼠的踪迹,就有“祸害”,难怪如此广泛。各地的“祸害”品种应该有差异的,其共同性就不也说了,那就是为害于人,祸及一方,你还不一定斗得过它。
“祸害”也是有地方特色的,在敝乡——山西新绛一带——这个正牌晋字号(春秋时晋都所在)“祸害”似乎又与他地有所不同。
首先,“祸害”还有亲昵可爱的一面,比如说,奶奶或舅家奶奶(即姥姥)带不点大的(外)孙子,“祸害”简直就成了调皮孩子的昵称:“哎呀这祸害,简直淘得人头疼”“甭问,准是祸害给‘遭害’的”“一定是你爹妈上辈子得罪了送子娘娘,于是派了你这个祸害来‘遭害’人。小祸害,对不对?”
有的更干脆,乳名干脆就叫“祸害”,意思即一只老鼠。
尤其早先那些年,物资匮乏,大家都穷,能供孩子们解馋的零食无几,家中的“祸害”就更烈。有一位家庭主妇,大年前买了二斤干枣,准备过年时蒸花馍用,为防止六七岁的儿子偷吃,悄悄装篮吊在屋梁下,心想高高在上,儿子即便知道了也够不上,当然也可防止老鼠的糟践。没想到腊月即近要蒸花馍了,解下篮子一看,枣一个不剩。没问题是儿子所谓而非老鼠“作案”,因为后者的话一定留有啃嚼痕迹的。当妈的顿时大怒,顺手操起烧火棍就要打儿子,儿子一看事情露馅,调转屁股就跑。当妈的呢气咻咻骂到:“跑了就别再回来了,回来看我打死你这个祸害。”
至于儿子到底用什么法子达到偷吃目的的——踩梯子或摞凳子自下而上呢还是直接爬高做梁上君子——当妈的则没必要过问,问也多半得不来实话。
“祸害”的小名只男娃儿取用,女娃儿肯定是不会选用的,“遭害”家人的那些事儿以及偷瓜窃桃之类的勾当,女娃儿也不会去干,没这胆儿,也没这么淘。
看得出来,上述的“祸害”实际就是个小可爱,只是父母或祖辈那无限娇嗔爱怜的载体。
而一旦“祸害”的指向变成了真的老鼠或成人,其附着的情感色彩意立刻大变,成了纯碎的贬义。曹禺话剧《北京人》:“现在的耗子鬼得多了,放了耗子药,它就不吃,专找人心疼的东西祸害。”此“祸害”行为的主体便是老鼠,各地基本通用,无需赘述,从略。
敝乡的“祸害”行为一般包括两种:偷盗和强奸,以及通奸行为的男方。
看得出来,两种都是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干的下作事情,与老鼠几近,故而谓之“祸害”。倘然明火执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如抢夺,暴打,恶詈,泼妇骂街等等,虽也造成了受害者精神或物质层面的损失,但一般并不在“祸害”的范围里。明着来,那是虎狼蛇蝎,是恶狗扑咬,那不是老鼠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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