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

听过无数人讲述他们的故事，自己体会时才发现，原来步入社会、工作后的生活是这样的；原来长大，只是回头望时感叹“好快”，一步一步走过却觉得无比漫长。

少年眼里的光从未消失，只是收敛了起来，变成无尽的温柔，与前行的力量。                                                              ——致二弟

01

我家一共有四个孩子，二弟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

二弟从小到大，做过很多令父母操心的事情，打过架逃过学，甚至还学会了吸烟喝酒。父母曾经咨询过人，神婆说：“二弟要到17岁才会懂事，才会明白他做的这么多坏事。”

二弟在17岁之前的样子，在我的心里一直是社会人的模样，身边都陪伴着一群狐朋狗友，有时我受不了他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本就是家里的乖乖女，看到这样的二弟，我真不想承认他是我的弟弟，一言不合就动手，口吐芬芳。可就是这样的他，突然在我高二的时候，他成熟了。

02

高二的时候，我因为想要专心学习，我成为了内宿生。我每周都会回家一次，而二弟就成了接送我回家的司机，那年他初三。

突然有一天晚上，二弟给我发了消息。“姐姐，你以后想去哪个大学读书？”突然看到姐姐这里，我心里疙瘩一下，有点不可置信。

在家里，我们四个孩子有时就会直接叫对方名字，没有长幼的概念。而如今突然叫我姐姐，我有点不习惯。

曾经一次，我不小心瞄到二弟的手机界面，他给我的备注——姐姐。那时看到这个的时候，我没在意。

只是现在，当备注变成了现实中的聊天时，我还是会不知所措，而他也很少主动找我聊天。

“怎么了吗？”

“我想知道而已。家里也只有你和大哥会读书，小弟最后读完初中也上不了高中，所以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去打工了。”

“打工？为什么要打工？你现在还小，太早出去社会，你会后悔你现在的决定的。而且，读书差怎么了？现在学历也是一份门槛。”

“姐，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读书，再读下去也是没用的，只是换个环境睡觉而已。我现在也有打算，我想去学修车。家里也是帮过爸爸修过那么多次车，我也是有本事的。”

“你可要考虑好了，我希望你不要太冲动做决定，自己的人生还是需要自己把握的。”

“知道了，姐，我已经考虑好久了，我也知道从小到大，我欺负你那么多次，你都没打我骂我，是我太不懂事了。我想去打工给你和大哥赚生活费，先暂时存你们那里，以后有出息了得照顾一下弟弟！”

“这是肯定的，你是我弟弟，不照顾你照顾谁呀！”

突然看到这些话，回想起二弟的桩桩琐事，对现在这个懂事的他，我既欣慰但也替他感到惋惜，欣慰的是他终于懂事长大了，不再冲动做那些不可理喻的社会小伙会做的事情，变得体谅父母也体谅身边的人；惋惜的是我担心由于这个想法会让他后悔以前没有努力学习。

这是他主动找我谈心的一次经历，从这之后，他会时不时地给我打电话。

后来，他跟父母说了这件事，起初也不同意他的决定。一来是他才17岁，出去闯荡也太危险，二来外面没亲戚照顾，会吃亏。渐渐地，二弟说服了父母。

“我走读书这条路也是在浪费钱，而且我也不喜欢读书。与其这样下去，倒不如让我出去闯荡一下，给我长个教训也好。我发誓我以后也不会怨你们不给我读书的机会，因为这个机会是自己放弃的。你们也应该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放我出去闯荡。”

父母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这也是二弟第一次这么正式严肃地与父母说话。突然，当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二弟再一次说：“爸，妈，我知道我从小到大都那么不懂事，什么坏孩子的事情都给我闹出来了。可在你们的安全港湾下呆了这么久，我也需要一个锻炼去翱翔展望，我也想试试以我现在的能力能飞多远，我不怕失败，就怕你们不给我机会去尝试。”

这时，母亲看着二弟，转头看着父亲，父亲与母亲相视而对，他们点头了，同意了二弟的想法。

“既然你这样说了，听你的想法是想学修车，刚好这里有一个亲戚找天说一下，就跟他们下去好好学，不要给人家惹麻烦。”

03

二弟初中毕业了，他也如愿跟着人家去修车，只不过环境太过于恶劣，早出晚归，有时跑到山沟里修车，一去就是很久，有时吃饭都来不及，只能泡面凑合着。

他黑了。

二弟突然打来了电话，跟我聊着聊着，看着视频中的他，黑了许多，也成熟了。

谈笑间，问起他累不累，有没有吃饱的时候，他只是笑着跟我们聊天，没有抱怨，只是默默地分享他的所见所闻，所听所语。

看着眼前的男孩，他还是个孩子，却早早出去闯荡，承受了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责任。

后来，他因为那户人家冤枉了他，那户人家也没办法让二弟回家了。

虽然只去了一年，但二弟早已不是我先前的他。看到的世界，也远比我们了解得多，他有种我仰望的想法。

后来，他跟着他的同学去过北京闯荡配送海鲜，因为水土不服再次回家。花了这么多钱，父母没有抱怨他，而是给足了闯荡的资本。

再后来，二叔找了二弟，问：“要不要来杭州学厨师，待遇优厚。”

父母也给足了经费，他飞去了杭州。一开始，就走了霉运，老板在他去了没多久就把他调到了上海。

几经周折，二弟来到上海，也成功掌握了一项技术。听他说，有几个电在招他过去掌勺，工资待遇比现在的好。他也清楚地看好了共同，没有什么问题。

我也跟他说：“你想好了就行，做事情之前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就这样，我和哥哥的每月生活费他从父母的手中接过来了，他也实现了之前答应我的承诺。

可就是这么一个懂事的男孩，突然有一天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进了医院，动了手术，也只敢告诉我们四个兄弟，父母那边要我们保密。

我知道他没事了之后，也在担心他没人照顾，回家了也有父母照顾着也好。迫于无奈，我也选择了隐瞒。

突然有一天，经过二弟的允许，老尾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父母知道了之后，急在心里。隔着屏幕，看着二弟没有露出的伤口，只是笑着，尽量不让他们担心。

就是这样的二弟，一个从叛逆到如今懂事周到的二弟，懂事得令人心疼。不管怎么样，长大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就那么一瞬间，你的脑袋仿佛被人敲了一下，你意识到自己长大了，这种感觉，伴随着各种情绪五味杂陈，有激动有伤感、有喜悦、有无奈、有感慨，还有踏实。

04

今天他收拾行李出发了，他说：“家里盖楼的钱，等我来，等钱赚到了，楼也盖好了，我就把媳妇娶回家了。”

听到这话，我是多么想笑，好一个社会人的模样，可是，回过头来想想，他长大了。

二弟突然间地长大，就是这样的环境下，我似乎明白了二弟懂事的思绪。

长大的那天，少年手中的风筝，风筝线放的更长了，风筝可以飞的更高了，纸飞机再也不怕雨水的拍打。

我们之所以觉得成长是件很糟糕的事，是因为我们没有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所以，你要努力，要变成更好的、独一无二的自己。变成更从容的自己，从容到足够真正面对生活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成为自己，才能遇到一个跟你无比契合的人。你先要有自己的节奏，才能遇到同样节奏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世界就是什么样，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

人总要在跌跌撞撞中成长，不停地自我怀疑，然后最终坚定，不停地否定过去的自己，然后成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