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光线暗了下来,一片雨蛙叫。雨蛙之所以称雨蛙,就是因为常在下雨之前鸣叫——俗话说,雨蛙鸣叫,下雨之兆。既然提示要下雨,就未免有所期盼。夏日午后的雨,总能让人习惯性地欣喜。眼巴巴地盼着雨来,雨却迟迟不来,让我等得疑心它已去了别处。正遗憾,如负佳人之约;正惆怅,如此生之志不得展。心里正不爽,雨来了。噼噼啪啪,像前天晚上一样,仍把观里的青石板地面拍出很大而又很脆的声响。
推开西窗望去,云雾正在酝酿于谷底,就在那条能见的黄河和不能见的河以下的区域。山谷就像个大锅,正大举烧着柴火。水开了,雾气亦即随之蒸腾,缓缓而上。这雾显然生于雨后,让人感觉先有雨而才有雾,所谓的雾,不过因雨生。雾升雾散,再升再散,持续升、散,持续膨胀,却一如初始,不薄不稀。不久就把山谷那一边的群山都遮掩了起来,只留下几个绿的尖。
应该去看看雨了,我想。
站在走廊的左端,风从右端灌来,鼓动得衣服如气球般膨胀。此时的我,感觉如同一只风筝,震震欲飞。
走廊之下,即是陡坡,陡坡之下,即是深谷。对面是山,这面是山,近处是山,山谷的幽远之处还是是山,山无数,无数山。比我高的可仰望,比我矮的可俯瞰。看似群峰林立,拥挤不堪,而山谷却如此空旷!有人命名某峰为“合掌峰”,据我看来,无峰不合掌,只是形状和角度稍异。在这个夏天的午后,在这个午后的雨天,看雨的我,就在其中的一个山上。
这还真是一场性急的雨,正看着,还没看厌,就没了。我何曾看雨?何曾看云看雾?又何曾看山?即使看,也只在一瞥,能一注目,都已算睐以青眼。难得这次要正眼看你,你却偏要忸怩。
此时的雾,停在了对面的山腰,嵌进此山与彼山之间的空隙,把各山都绑在了一起。有的则逃逸而出,或沿着空旷的山谷奔向更远处的群山,或直接一头栽进山谷这边低矮的小山,仍露着尾巴,悬成几缕炊烟的模样。
雨已经完全停了,但风仍不停。风向山谷的深处的方向吹,眼见此时对面的群峰上的雾随风走向山谷的深处,却又在里头的某处掉头,沿着我所处的这一侧的群峰走来。以至于这那边的群峰之间雾越来越淡,而这边越来越浓,顺着山腰和山脊弥漫、上升,越走越近。
我站在那里等待,等待云雾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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