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王辉一入冬，就从外面回来了。
大家都不知道，今年他为啥回来这么早。往年生意忙活到年三十儿，才赶到家。
回来这么早，疫情让他呆在家里，也没啥事儿，整天吃了之后，就是和隔壁几个人，坐在麻将桌上垒长城。
大家还以为他在外面赚了大钱呢。一块两块的根本就不打，最低是五块和十块的。
今年，办年货的时候，他也非常的豪横。
居然买了半片儿猪肉，还买了一只羊，还有几只鸡。
看来他在外面是真的赚了大钱了，要不也不会买这么多肉啊。那猪肉再便宜半片猪肉，那也100多斤啊。
一只羊1000多块呢。几只鸡要好几百块。
感觉他家里面的生活，像天天过年一样。
年三十儿啦，他老婆早早的把各种的肉食都准备好了，也都炸好了，就等着大年初一开始吃了。
三十儿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有一辆黑色小轿车，开进了村子里。
车子停在村南头的，路边一个小广场那儿，停了下来。
从车上走下来，连个男人。他们提了两箱礼物。
下车，遇见人，就开始打听王辉家在什么地方住。
村里有好几个王辉，到底是哪一个？他们也说不清楚。
最后他们说：在南方做生意的那个王辉。
人家给他们俩指了指，说：从这儿正北走，路西第三排，最里头那一家，就是王辉家，他原来是在外面做生意的。
他走到第三排，刚好出来一个妇女，有60多岁啦。
这俩男上前，大个子开口说话：大婶，你知道王辉家在什么地方住吧？
这个女人一听，笑着说：知道，知道，那是俺侄儿。
说着给他们指一指：这一排房子往里面走，最里边那家就是他的家。
然后她又问：你们是干啥的？
这两个男的说，我们是他的朋友，过年啦，过来看看他。
大婶一听可高兴了，说：走，我带你们去。
这个小老太太带着他俩走着说着。说王辉特别能干，在外面做生意赚了大钱。还说今年回来的特别早，疫情呆在家。往年的时候呢，都到年三十儿，才回来。
这两个男的跟在后面，听着这个女人说着，笑着，点点头。
到了王辉家门口。这个女的大声喊：辉——辉——你朋友来啦，来看你啦。
里面有个女的声音应着：婶儿，听见了听见了。
然后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过来，打开了大门。
这是王辉的老婆小春。她开门一看一看，两个男人过来，还提着礼物。就问：你们是哪儿的？我不认识你们呀。
那个高个子的男人说：我们是王辉的朋友。这年三十儿了，我们过来看看他。
小春儿把他们让进院子里。她大声叫着：辉——王辉，你的朋友来了。
王辉从屋里走出来，一看，惊讶的说：胡哥，恁俩咋来了？这么远跑来了？
那个高个的男人说：年三十儿了，不来能行吗？我们俩在家没法过年。不来不行啊。！
要不是上次，用你身份证，还不知道你家住在这儿呢。
王辉说：胡哥，这么大老远的，年三十儿了，让你们跑这么远，真的不好意思。
胡哥说：家里的门儿都堵上了。厂里那边儿也堵上了，工人工资发不下来。你早早的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啦。没办法。
你差我们十好几万，我们不来不行啊。
原来咱们说过，货到付款。后来你说三天给我们钱。后来说一个月，再后来说，到春节。这不，春节到了，我们就来了。
王辉赶紧说：不是不给你们钱，这疫情让生意难做，再说我把货都赊出去了。
人家现在欠着我钱，也没给我呀。你也知道。那市场都封了好几次，我今年冬天早早就回来了，在那儿也没生意，封在那里也没啥意思。
胡哥说，咱们什么也不说了，我们今天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拐弯抹角了。两个字、拿钱。家里面没法过。
我给你们凑一些吧。不给点儿说不过去，给多了，兄弟实在没有。
不行，必须全部给我完。要不然咱们可以去你们村里面，找你们村干部说去。要不然打110都行，我们今天是必须把钱拿回去。如果拿不回去，这个年我们没法过，我们只好在你家里过了。
胡哥，今天你就是打我一顿，你就找我们村干部。我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别人欠我的钱，都没有给我呢。
王辉为难的说。
你可以把欠条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我们也可以帮你要。要过来的时候，顶我们的货款。你看这样行不行？胡哥说。
王辉一不砸嘴说：欠条也不在我身上。在店里放呢。
小春搬过来两个凳子，让这两个人坐下来。
王辉走进屋里面，训斥老婆：你咋给这两个人开门了？没事儿找事儿。
小春说：我也不知道呀，咱婶叫我，我还以为有啥事儿。就过去给他们开门。
再说了，你欠人家钱，早晚不得给人家？该给的就给吧，财去人安。那是应该给人家的，人家大老远跑来了。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咱婶儿也不知道他们说干啥的。人家还提着礼物呢。
王辉瞪了他一眼。说。咱们不是做生意没有赚到钱吗？人家欠我的钱没有给吗？有的话早就给他了。
咱婶儿也是，操那门子心！多管闲事！
他出去拿了一盒烟，递给了两个男人。
一会儿，小春又端出了两杯茶，递给这俩人。
胡哥，我实在没钱。先给你们弄5万吧，多了我真的没有。剩下的明年去，帐要过来，马上给你们。
不行！今天必须把钱拿回去，要不然这年过不去，我们没脸回去。
因为数字，三个人开始争执争吵起来。胡哥一再坚持，必须全部拿回家。
王辉说，实在没有，就那么多了。
三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王辉的儿子小强回来了。
他给大家打个招呼，走进屋里问妈：他们是谁？在争吵什么？
小春说，要账的，你爸欠人家十几万，现在没钱给人家。几个人在争呢半天了。
小强问，还差多少？
妈也不知道。
他走出去，就问爸爸：爸，咱们还差人家多少？
胡哥接过来说：15万7，给我们5万块钱。我们回去咋交差？厂里家里现在都被工人堵着，回不去。
小强一听，对爸爸说：能给人家挤挤就挤挤吧。我一位同学，他老爸拿不到工资，年没法过，差点自杀了。都不容易，大家互相理解、互相支持吧。
胡哥说：侄子说得不错。疫情确实让大家都没有赚到钱。大家应该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王辉叹了一口气说。我最多能给你挤7万吧，我再转借一下，就这么多了，实在弄不来了。
钱是硬头货，说没有，真的没有。
胡哥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实在回不去，你想想办法吧。
小强对爸爸说：爸，你跟他再借点，给他们10万块钱。他们不容易，我卡里还有。实在挤不齐的时候，再说。
明年没有疫情，明年生意一定会好。希望明年春节之前，咱们一分钱都不欠人家的。
胡哥也叹了口气：大家都不容易，互相谅解吧。你给我十三万七千元，还差2万，明年，赚了再还。这样可以吧，王辉？
王辉也叹了口气说：胡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实在没那么多钱，给你借借看。
然后王辉拿出手机，开始发信息，打电话。
银行卡里面，微信里面。从亲戚那儿借来的，全部合在一起。
又把儿子卡上的钱，也合在一起。还是不够，还差1万块钱。
小春把家里面卖粮食的钱，土地的补贴款全部都拿出来了。
一家人所有的钱都挤在一起，终于挤够了，胡哥要的那个数字。
胡哥他们拿到了钱，脸上露出笑容。
临走之前，他握住王辉的手说：
兄弟，我也实在没办法，体谅一下，咱们明年合作愉快！
侄子说的对，明年没有疫情了，咱们撸起袖子加油干，明年春节咱们一分钱都不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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