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初期的果子村还是一片未被开垦的荒地,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北大荒,第一批来到这里开垦的是一群山东人,这些山东人是清朝末期闯关东过来的,先在梨树镇居住了一阵子,后来因为占有当地的土地被当地村民驱逐,便来到乾字乡,独立承担开垦一块土地的责任,他们中间有个带头人,这人长得虎背熊腰的,宽脸浓眉毛大眼睛,满脸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像一块碳,他叫翟显魁,是这只由山东过来的小分队中最年富力强的一位,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这群人的带头人。
被驱逐出梨树镇后,翟显魁带着一群人漫无目的游荡,最终在乾字乡安定下来,并且盯上了乾字乡西北的一块尚未开垦的肥沃的土地,便带着一伙七八个人来到这里开荒,这里也就是后来的果子村,那时的果子村都是一人高的茅草,小树丛遍布,高大的榆树杉树,翠绿的松树在草丛中巍然屹立着,这景象就像非洲大草原的惊人一瞥,可惜的是在这片草木混合的地带,并没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因为茅草下面的地面是很泥泞的,有点沼泽的感觉,准确的讲像一层黑油铺在地面。草丛中偶尔会有一片水泡子,在泡子四周生活着一些小动物,如野鸭、野鸡、大雁,蛇、田鼠、青蛙、跳兔、黄鼠狼,还有稍微大一些的动物如狐狸,野猫,獾子,狍子等,这些动物为翟显魁几个人开垦这片土地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尽管它们弱小且无辜。翟显魁带领七八个人,采用先人开垦的方式,先找到一片既无树木也无水泡的茅草地,在这片茅草地上即将被开垦的区域四周开掘出有两米宽的过道,或者说地界线,这条的界限一方面是便于行走,更重要的是这条线要减少对无辜生灵的残害。而这条两米宽的过道却足以让这五六个大老爷们和两三个妇女干上半个月了,不过对于这地即将成为他们独立的家的地界,一切都是值得。地界线挖好后,翟显魁会掌握好当天的风向然后放一把火将地界线内部的区域焚之一炬。这火要烧个一天一夜,才算烧的干净,烧干净后,就要填土了,因为那黑油般的泥泞地,人类根本就无法在上面立足,翟显魁会借来小车,将远处已经开垦多年的土地表面那层黄土挖掘出来装在小车上,铺洒在那层黑油地上,然后就用木杵或者滚木把黄土面压实,就这样一点一点将足有两亩地的区域压成了一片平坦的黄土地,在这片黄土地上就可以建房屋,盖猪圈了。翟显魁在这四方的黄土地的中心建了果子村的第一间土房也就是后来的翟家老屋的雏形,因为这片区域以前没有人开掘,所以新地域要去县里注册,当时整个区域都由大军阀张作霖管制,张作霖的义弟张作相是这个区域的长官,他把整个区域以千字文命名,“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 秋收冬藏;闰馀成岁 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 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 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 珠称夜光 果珍李柰 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 鳞潜羽翔……”地名排到这个区域时正正好好落在了“果”字上,这个村的村名果字村从此就出现了,人们俗称叫果子村,后人叫着叫着,就把这段历史叫没了,也不知道村名的来源了。有了村名,翟显魁这七八个人就有了着落也有了奋斗的目标,他们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在黄土垫的地面上盖起了数间房屋,又开垦了周边区域五六亩地种田,过上了安稳的生活。四十多岁的翟显魁在忙完这一切,看着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人都已经安居乐业,也找了邻村的一个姑娘结了婚,同时也被村里的人推举为片长,或者说里长,也就是这片区域主事的或者说长官。翟片长安安稳稳的生了三个儿子,分别取名国光荣,当生完第三个儿子翟荣后,满百天的时候就出事了,也注定这第三个儿子命运会异常坎坷。
1931年9月18日,日本关东军出兵沈阳北大营,打开了侵略中国的第一步,没到一个月便向北沿着辽源—开通一线,扫荡到果子村,80多岁的屈老爷子对当时发生的这一切还印象深刻。日本人过来时很突然,这也符合日本部队烧杀抢掠速战速决的作风,日本兵来时全村的几百号人对这一切近乎一无所知,先发现一队日本士兵的正是屈老爷子,当时,才十几岁的屈老爷子还把这群身穿绿色军服的外来人当成了迷失方向的旅人,将一小队士兵带进了村里。让屈老爷子没想到的是一到村里这群士兵就像好久没进食的恶狼,性情大变,走到各家各户踹开门,就进屋里抢东西。没见过日本兵甚至连枪都没见过的一些年轻的村民,前去阻止。屈老爷子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日本兵一刺刀刺进他的表弟,一个只有十八岁长相英俊又体格壮硕的年轻人的胸膛,表弟当时就倒了下去鲜血直流,那场景会让屈老爷子记一辈子,另外几个青年上前争执,几枪便被打死了,听见枪声的翟显魁和几个老人忙赶过来,当他们看见这几个日本兵后,便乖乖的退却一边,也挥手示意让村民们后退,因为在逃难的过程中他们也曾经被一股匪兵围住,那一次本来10多个人的小团队,就剩下他们七八个,剩下的没有逃脱出来被枪杀,他们知道这群身穿军服的头戴官帽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尽管他们还尚未知道这群人不同于匪兵,而是日本兵。一个小队的日本士兵手里拿着机关枪继续搜索着村里的粮食财务,一个日本军官嘴里呜哩哇啦地说了几句话,随后留下了两个日本兵,就带着小队走了,那两个日本兵就住在了村西头新盖的一间土坯房里,吃的喝的都是村民供应,这两个日本兵起先还是很有纪律性并没有骚扰村民而是监督着村里的一切农业活动,要求村民把粮食都堆在村西的小院里。对于这两个充满危险的人物,村里人都敬而远之,乖乖地把粮食交到他们手中,因为大多数村民被那两个人手里会远距离置人于死地的武器吓坏了。翟显魁,自然知道那是枪,也晓得这两个外国兵正在屯粮,但他没有反抗,没有去联合自己的那帮老兄弟制裁这两个土匪一样行径的外国兵,而是默默地忍受,因为他也怕死,也怕这几个老弟兄一不小心会死在这两个外国兵的手下。
不出所料,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一队外国兵过来,将屯在屯子西头的粮食用车拉走了,村里的粮食都被外国兵拉走了,村民的生活越来越紧凑,还要好酒好肉的伺候那两个外国兵。翟显魁便召集一些老弟兄,想了一条妙计,就是悄悄的挖掘出一条从苞米地到村中心的秘道,把粮食藏在秘道里不让两个外国兵知道,这条密道就是翟正阳掉落的那条秘道的来源,几个月后密道挖好了,全村的人几乎都参与进来了,那两个日本兵只知道每天接纳村民送来的粮食,以及酒肉,尽情的享受着。在这几个月内果子村涌聚来大量的难民,他们都是逃难过来的,村民们才知道是日本人打了过来,他们伺候半年多的两个人是日本兵。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村里的粮食在两个日本兵眼里基本都被运走了,包括地里新成熟的庄稼。一天夜里,翟显魁通过密道,摸索到那两个日本兵的住处,发现两个日本兵在院子里窃窃私语,一个日本兵不停的指着另一个日本兵的枪,点着头。翟显魁预料到要大事不妙,便连夜将乡亲们叫起来,一部分乡亲藏在了地道里,另一部分和难民们一起,聚集在村西头,第二天一早,两个士兵果然挨家挨户的搜寻人,找到村西头看到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昨天被指着枪训话的鬼子,走到乡亲们呜哩哇啦的说了几句,然后走到村里十八九岁的几个姑娘旁边,用枪指着姑娘们让姑娘们站出来,姑娘们的父母自然不愿意,几个父母向前移动了几步,像是要反抗,那日本兵晃了晃手里的枪,那几个父母又怯懦地退了回去,两个日本人就这样把五个姑娘带走了,村民们都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翟显魁也丝毫没有办法,他心里清楚,如果反抗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他也想过把两个鬼子杀了,可杀了这两个鬼子会有更多的鬼子来,逃难来的几个难民跟翟显魁讲过,他们村子1000多人一夜之间被鬼子屠杀殆尽,只因一个村民错杀了一个日本兵,翟显魁现在只期盼着东北军赶快打过来,把这些突然闯入自己家园的鬼子从村子赶出去,可这一盼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盼便是14年!五个姑娘被捉走后,第二天一早,村西头的老槐树上,吊着两具赤裸的女尸,女尸样貌十分的惨烈,胸部已被割掉,下体豁开了一个很大的洞,不断的滴着血。这两具女尸正是那五个女子当中的两个人,他们的父母得知后,痛哭不止,拿起家中的锄头二齿子就要去找那两个日本兵拼命,幸亏被村民拦了下来,不然也命丧黄泉了。村民都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女子死的那么惨,而其他三个女子却丝毫没事,后来抗日战争胜利后那三个女子中幸存的一个,回顾道,那夜那两个日本兵让她们把衣服脱了,然后在她们身上摸来摸去,强制着让和他们发生性关系,她与其他两个女孩已经经历过这种事了,知道日本人要干什么,为了保命只好屈从。而另外两个女孩还是第一次,自然有些不称意,不肯配合,也难以让两个日本人舒坦,便激怒了日本人。“日本人把这两个女孩糟蹋的很惨,强行不行就先杀后奸,割乳房,捅下阴,简直是畜生行为。”那唯一的幸存的女子说,“我们三个,整整做了这两个畜生两年的慰安妇,这鬼子是畜生,在我们嘴里撒尿,弄得不舒服就打我们,还让我们学日本女人叫……”,那幸存的女子时而愤怒的说道。
两个日本人将两个姑娘残害后,整个村子都对这两个鬼子恨之入骨,但又丝毫没有办法,第二年伪满帝国建立,两个日本人被调走了,成了整个乾字乡的管理者,村民们更是对两个鬼子毫无办法,那暗地里的储粮通道,可能是对鬼子唯一的抗争。那时在幅员辽阔的东北土地上,一两个鬼子便可统治一个县城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人民生活在被欺压被奴役的状态中,很多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甚至变得麻木。屈老爷子曾回顾说:“那时的靠天吃饭的农民,就跟地里的老黄牛一样,每天只知道吃饭种地任人抽打鞭笞,毫无怨言。”
一九四几年,日本帝国主义的气焰渐渐消失,战争吃紧,大量的日本兵被调往前线,当然也包括乾字乡的那两个鬼子,听说这两个鬼子由于长时间在地方坐享其成,刚上战场就被击毙了,当时整个乾字乡都为之一振,欢呼雀跃,翟显魁甚至为此激动地痛苦流涕。1945年9月15日,小鬼子被打跑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民应该解脱了,但并非这样,国民党军队接管果子村后,虽然没有残害百姓,但还是像鬼子一样搜刮百姓的粮食,翟显魁作为片长也毫无办法,只好继续运用那条密道藏粮食,后来战事吃紧,翟显魁被国民政府确定为果子村地区的区长兼保长,发展地方经济,保护地区安全,支持国民党内战,统领果子村以及周围十里八庄的所有事务,翟区长上任后禁止村民去动密道里储存的粮食,说是那些粮食是战争储备,实际是将地道里的粮食转变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但村民对老片长言听计从,也不会过多的询问。老片长还重新安排了田地的分配,自己独占了三分之一的田地,也成为村 里最大的田户,外人可能认为老片长徇私,但村里老人都觉得这一切是应该的,老片长应该获得这些土地,况且老片长已经70多岁了,年龄也大了,家里还有三个儿子要养。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老片长就因为这些土地而遭遇了一辈子最大的磨难,新中国成立后,次年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就在全国范围开展开来,实行了依靠贫农、雇农,团结中农,中立富农的政策,党中央在果子村区域派来了一位新的党代表,也就是新书记,同时派来了一支解放军协同新书记对果子村区域进行土地改革,土改首先就从老片长的地域开始,把老片长的田地都划分出去给了其他村民,老村长已经70多岁,站在村口大骂,“什么破政府,老子一辈子得到的东西,你们说分就分了,还让不让我活了。”这样骂了三天三夜才停歇,甚至拿着拐杖把新来的书记打了,新书记是个小年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翟老片长关了起来。之后全村都震动了,集体要求把老片长放了,新书记才将老片长放了,但释放的条件是将老片长在密道里储存的粮食充公,这更是把翟显魁激怒了,翟显魁堵在地道口不让任何人进,更是扬言谁要敢踏入地道一步便与之同归于尽,那几队解放军也毫无办法,就只能僵持着,这样坚持了能有一周的时间,七十多岁的翟显魁身子坚持不住了,倒了下去,据说翟显魁倒下了也坚决不出地洞,村民就在地洞里建造了一个和翟家老屋一样的地下的房子,翟显魁最后就病死在这个地下室里,翟显魁死后,年轻的书记还是将地道里的粮食拿出来给村民分了,并将老片长定性为旧地主,并喊着“打倒地主,分田地的口号,将翟家的财产分割充公。”可能是翟老片长死不瞑目,至少村民们这样认为,那条地道夜里经常传出悲泣声,村里人都认为地道闹鬼,就没有人再进去过,地道口也用铁笊篱盖住,有关这条地道的故事也渐渐地被人们遗忘。自打被定义为地主家庭后,翟家的好日子也从此终结,翟显魁的三个儿子,国、光、荣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抄家后,翟国、翟光由于到了年龄,被应征入伍,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后来还参加过抗美援朝,获得了战功,最后随部队迁移在连镇定居,日子过得不错。只有年龄尚小的翟荣和母亲继续在果子村以种田为生,翟荣二十岁时母亲就病死了,多亏以前翟显魁的好兄弟刘老头,将他接到自己家里当成自己的儿子养,并把女儿嫁给了他。翟荣也就是后来的翟老爹——翟裕良的父亲,翟荣从没跟别人讲过有关这个洞的事,甚至是自己的一些儿女,但是关于这个洞的玄机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翟荣从小就贪婪、懒惰而且心眼很多,翟荣曾经给他的小孙子翟正翔讲过一个扮鬼吓人的故事,说的就是有一个小孩,他父亲在临终前告诉他,我死后为了你能填饱肚子,你就在我死的房间里,每天晚上假装悲泣,每天这样坚持,直至把坏人都吓跑,这个房子以后就属于你了,你可以运用这个房子让你未来的生活更好些。后来,那个儿子长大了,同样把这个屋子的秘密告诉了他的小儿子,也是为了让他的小儿子以后生活过得更好些。当时,翟正翔听后还问过爷爷,这个故事在揭示什么道理,爷爷总是笑呵呵地说,“哪个父亲不偏向小儿子呢,‘老儿子,大孙子,老爷子,命根子啊’,你不也是你家小的么,慢慢你就懂了。”这个故事可能一直藏在正翔的心底,从没跟别人说过,要不然大家一定会了解,那个密道为什么只有翟小弟知道,那片苞米地的苞米为何总会凭空消失,又奇迹般地出现在翟家老院。
【作品简介】
故事讲述了生活在东北的一个偏僻的农村的翟家三代人的励志故事,真实的反映了中国三十年的东北农村变迁史。主人公翟裕良因偷鸡蛋被父亲责打后精神失常,遭受同村发小的侮辱嘲笑,最终在二哥的帮助下,渐渐恢复正常,在姑母的介绍下,承受住邻村岳母的刁蛮要求,娶得邻村杜娘为妻,不幸杜娘在翟表弟的惊吓下,也精神失常,整个家庭陷入绝望,翟裕良倾家荡产为杜娘治病,中间经历夜间打骂,杜娘光着身子外出,差点掐死小儿子,请王大仙被骗等等,在以翟裕良一家为主线的同时,还贯穿了翟大打土匪,邻家大婶被骗,王寡妇红杏出墙,三年自然灾害,第一届海选,翟显魁躲鬼子等一系列真实事件,整个故事感人至深又令人唏嘘不已。集中反应了对人性的反思,对虚伪的批判。既励志又传奇,同时向世人展示了大量东北农村的风土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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