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侃红楼428：梦甜香尽，宝玉无题蝶恋花，玉蝶双飞，宝钗扑散木石

副标题：贾宝玉写不出《蝶恋花》，是林黛玉的悲剧，更是对宝钗的狠辣讽刺

趣侃红楼428：梦甜香尽，宝玉无题蝶恋花，玉蝶双飞，宝钗扑散木石缘

却说大观园桃花社没有结成，便因各种事给耽搁了。这一天史湘云闲来无事作了一首《如梦令·柳絮》的词，读来很是得意便拿给薛宝钗看了，又去寻林黛玉。

林黛玉一见湘云的《柳絮词》也觉新颖，加之诗社从来无词，就准备了几样果品，请了众人齐聚潇湘馆同作柳絮词。

《柳絮词》与群芳夜宴掣花签，［悲愁喜乐］酒令一样，属于众人的姻缘伏笔。

［悲愁喜乐］酒令是讲贾宝玉、冯紫英、薛蟠和蒋玉菡的姻缘，主要对应史湘云的［乐中悲］曲子，所以有个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影射史湘云，是史湘云和冯紫英的订婚伏笔。

群芳夜宴掣花签，则是众人的姻缘伏笔。日后与谁有姻缘，姻缘幸与不幸，用花签和背后的典故伏笔。贾宝玉并无花签，只因是女儿姻缘。剩下没有花签的要么姻缘注定要么命短或者各有结果。

《柳絮词》又不同，是众人的婚姻结局。讲述婚姻比姻缘又进一步。

这里只有史湘云、贾探春、贾宝玉、薛宝钗、薛宝琴和林黛玉，其他人也没参与，在于她们几人最关键，婚姻关乎《红楼梦》最终结局的主旨。

薛宝琴的柳絮词就像她的《咏红梅花得花字》一样，更多还是对薛宝钗的伏笔。她的存在主要借以影射薛宝钗。

闲言少叙，史湘云的《如梦令·柳絮》，从“梦”字就对应了海棠花签“香梦沉酣之只恐夜深花睡去”。讲述史湘云对即将到来的婚姻的迷惘、好奇又有一点期待的复杂心情。终究还是不想成亲，希望时间停在这美好的一刻。

不过，“如梦令”决定了史湘云与冯紫英的姻缘终究是大梦一场，逃不过［乐中悲］的悲剧结局。对此史湘云的［乐中悲］曲子和冯紫英的［喜乐悲愁］酒令都是伏笔，不多赘述。

林黛玉这边准备好了，众人就都到了，于是各自选题构思起来。

（第七十回）于是大家拈阄，宝钗便拈得了《临江仙》，宝琴拈得《西江月》，探春拈得了《南柯子》，黛玉拈得了《唐多令》，宝玉拈得了《蝶恋花》。紫鹃炷了一支梦甜香，大家思索起来。一时黛玉有了，写完。接着宝琴宝钗都有了。他三人写完，互相看时，宝钗便笑道：“我先瞧完了你们的，再看我的。”探春笑道：“嗳呀，今儿这香怎么这样快，已剩了三分了。我才有了半首。”因又问宝玉可有了。宝玉虽作了些，只是自己嫌不好，又都抹了，要另作，回头看香，已将烬了。李纨笑道：“这算输了。蕉丫头的半首且写出来。”探春听说，忙写了出来。

需要注意众人都咏“柳絮”，词牌却并不相同。重点突出的各人之精华伏笔就都在这词牌之中。

贾宝玉吟诗作对极为擅长，被夸有“歪才”，但作词上就差强人意，比之众人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由于计时还是限制在一炷梦甜香的时间。梦甜香只有三寸来长，极容易燃烧殆尽。当日第一社海棠诗社就是贾迎春点了一炷梦甜香，如今林黛玉又吩咐点上一炷，推测燃烧时间只有五分钟左右。

陆游说：“独坐闲无事，烧香赋小诗。可怜清夜雨，及此种花时。”

焚香作诗为文人之雅趣，妙在《红楼梦》里香名“梦甜”，可谓扣题而又透着悲凉。梦中甜，则现实当为苦！

梦甜香虽短，众人却都有了，只难住了贾氏兄妹。贾宝玉本不擅长作词，才作了觉得不好又涂了，如今再作时间已经不够，是白卷了。贾探春也只有了半首《南柯子》。

要注意贾宝玉选题要作的是《蝶恋花·柳絮》。

“蝶恋花”原是唐教坊曲，后改用作词牌，本名“鹊踏枝”，又名“黄金缕”“卷珠帘”“凤栖梧”“明月生南浦”“细雨吹池沼”“一箩金”“鱼水同欢”“转调蝶恋花”等。以南唐冯延巳《蝶恋花·六曲阑干偎碧树》为正体，双调六十字，前后段各五句四仄韵，另有变体二种。代表作有李煜《蝶恋花·遥夜亭皋闲信步》。

贾宝玉没作成《蝶恋花》，需要格外说明一下，为什么做不成。

而“蝶恋花”又作“凤栖梧”，就有映照秋爽斋遍植梧桐，影射探春远嫁为王妃之意。但不能忘了林黛玉的潇湘妃子就是王妃，而潇湘馆同样也是“有凤来仪”。如此一来就更加有趣了。

“蝶恋花”不得不让人想起第二十七回大观园芒种饯花会，薛宝钗去找林黛玉却见贾宝玉拐去了潇湘馆，为了避嫌她只好回避，却见到两只可爱的玉色大蝴蝶。

（第二十七回）刚要寻别的姊妹去，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宝钗扑蝶、黛玉葬花，湘云醉眠”被称《红楼梦》最美三大名场面。

薛宝钗眼见着贾宝玉去见林黛玉，回头就看见一对“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便拿出扇子追着去扑，结果那蝴蝶穿花度柳，将欲渡河而去。

这一段美好的描写就有“蝶恋花”之景。首先饯花会当日之两只蝴蝶双宿双飞，就有蝶恋花不忍花去之意。

其次，两只玉色蝴蝶分明借鉴了“梁祝”的故事。妙在“玉色”借双玉比喻为贾宝玉和林黛玉

最后，贾宝玉和林黛玉成双成对时，薛宝钗在后面苦追不上，正是木石姻缘和金玉良姻之现实伏笔。也是三人《终身误》的写照。更紧扣如今贾宝玉作不出《蝶恋花》的主题。

薛宝钗拿着“扇子”扑那两只“团扇一般大小”的玉色蝴蝶，就是隐喻日后宝黛姻缘之离散源于薛宝钗在后面“步步紧逼”。

贾宝玉作不出《蝶恋花·柳絮》，一则是他不能，二则就是贾宝玉给不出他与林黛玉的最终结果。

原本“两只蝴蝶双宿双飞”，该是蝶恋花美好姻缘。但最终却如梁祝一般的悲剧。

《柳絮词》是婚姻故事伏笔。贾宝玉写不出来他与林黛玉的没有结果。“蝶恋花”无法注定宝黛姻缘。还因为贾宝玉的结果不在“蝶恋花”，而在“南柯子”之中。

前文说了“蝶恋花”又名“凤栖梧”。林黛玉住在潇湘馆“有凤来仪”，她号潇湘妃子是贾探春所取之号，为湘妃娥皇女英二女同嫁之典故。探春秋爽斋遍植梧桐，影射贾探春日后远嫁作王妃，凤栖梧桐。

贾探春和林黛玉有太多的线索重叠，“蝶恋花”用“凤栖梧”将二人结合起来，为贾宝玉作引，就是要将宝玉、探春和林黛玉之结局归拢为一体，从《南柯子》体现。因为不久之后贾探春与林黛玉二人就将同嫁海外异国为王妃。

贾宝玉写不出《蝶恋花·柳絮》，在于第二十七回时曹雪芹就借宝钗扑蝶预示了宝黛终散的结局。紧随其后林黛玉所作《葬花吟》，预示自己远嫁后泪尽而亡的结局。

如今《蝶恋花·柳絮》串联了宝钗扑蝶和《葬花吟》伏笔，与林黛玉《桃花行》之“绝命诗”前后呼应，给出了贾宝玉的人生爱情双悲剧。他终究一生围绕林黛玉而生。是为“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如果只这样也不神奇。曹雪芹妙笔让贾探春写了半首《南柯子·柳絮》，贾宝玉则灵光乍现补完了下半首。

如此一来贾探春与贾宝玉合作《南柯子·柳絮》，将二人的婚姻各自表述。

为什么贾宝玉要和贾探春合作？只因贾探春是与林黛玉一起同嫁而去。兄妹二人各作婚姻伏笔，讲述各自结局最终又能合二为一，只因找到贾探春就找到了林黛玉。与第二十三回贾宝玉的谶语又扣住了。

那么，具体《南柯子·柳絮》又讲了什么故事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趣侃红楼》系列文章每天一篇，将为您持续更新！

文｜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 ｜清代画家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