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么?
我的人生没了!
我活不下去了!
那个人死了!
……
一句比一句具有爆炸性,直冲击着我的心脏。她不关心我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实情,只把问题抛给我。
他们,两个弱者,相互鼓励,相互扶持,风风雨雨共同走过了七年。从大学毕业,至初入社会,再到职业老人,这是人生踏入社会之中最为重要的七年,萱萱的人生都献给了它,并随着某人的离世长眠于地下。我的世俗第一个七年,虽没有献给某个人,更没有献给什么青春故事,但也不知伴随着什么不具名的事物荡然无存了。
萱萱,是一个柔弱的女孩,性格不及常人刚毅,自家亲戚里没有固定的玩伴,保持固定好友关系的朋友似乎也只是从同学里经过岁月层层过滤沉淀下来的寥寥两三人。她不是那种外向的女子,自己没有强烈的外出游玩计划,平时也总喜欢宅在住处,若无事可做,她可以躺在床上两天两夜不出房间——她的周末通常是这样度过的。
对抑郁症多少有些了解的人大概都清楚这样的状况对一个人的伤害是怎样的。她经常向我诉说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如何走,不知道目标在哪里,找寻不到存活的意义。
在萱萱的心目中,大公司有着规范的管理,优渥的福利,它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个人都在高效地释放着自己的能量,书写着人生价值。所以她不停地换工作,因为她每次得到的工作,工作内容都是轻松简单的,即没有挑战性又没有实用价值。这样的工作状况也让她苦恼,她问我为何我在每家公司都那么忙,都有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为何总能找到忙的工作?每当她如此问我时,其实,我只是苦笑,也许忙的只是我吧,只是我个人在忙而已,我遇到了工作忍不住要忙罢了。
因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了解她,于她总有不忍,不忍她痛苦,不忍她孤寂,所以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倾听她的苦恼,开解她,劝慰她。
只是最近半年,鲜有萱萱的音讯,而我也因为忙碌忽略了她的苦恼,只知道她突然离开了上海,去了北京。我不知道北京有她怎样的牵挂,以至于她在毕业后六七年还会切换城市。鉴于这么久她没有来找我,我想她即便不开心快乐,过得也平和吧,否则她的痛苦会将她指向我。为此,我替她感到舒心。
谁知,可偏偏谁又知道,在年后我上班的第一天,她便丢给我这样一枚炸弹。于那个人,我多多少少知道,他们二人认识多年,那人有先天性疾病,不能根治,不宜结婚,他们俩也只能在彼此结束单身之前抱团取暖,而如今,就连这点奢望也是那样的转瞬即逝,化为乌有,荡然无存。
他,走在2月14日,这本该天下有情人在一起甜蜜的日子,他们俩天涯两隔,从此再无缘相见。下班的路上,她仍站在老地方,静静地等他的出现。偶尔的他会带两份热乎乎的煎饼果子,以抵御那冬日的严寒;更多时候,他会直接将手搭在她肩上,一起走向后半路程的地铁。萱萱仍在等着,在经常等他的地方,像往常一样,转着圈圈,踱来踱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仍然没有出现,她开始有些焦急,左顾右盼,却猛然间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往常,厨房里,她切着菜,他会走来走去,偶尔伸手抢一块熟肉或者其他可以直接吃的蔬菜瓜果塞进嘴里,她会佯装生气,嘟着嘴训斥:还不能吃!做好饭你又不吃了!他会从后面环住她,撒娇道:“就一块嘛”,然后头在她脖子里蹭一蹭。如今,厨房里,空荡荡地,再也捕捉不到他的气息,但似乎又到处是他,他弥漫在整个空间,让她窒息。
她区分不了现实与虚幻,她阻止不了去想他,也阻止不了心绞在一起。她没有力气与心神来看这个世界,无法灵动地进行吃喝拉撒睡,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更找寻不到生的必要性。
生无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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