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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同人之一 2匡复旧业

《射雕英雄传》同人之一 2匡复旧业

作者: Guxi | 来源:发表于2018-11-02 09:42 被阅读0次

    向金庸先生与《射雕英雄传》致敬

    同人小说 之一  


    第二章 匡复旧业

    郭黄猛一回头,身后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身着茶色麻衣,布衫十分整洁。面色温和如玉,典雅安然,让人觉得似乎并非这乡野间的匹夫之流。

    “二位少年,好生了得啊!”那老者声音清润,让人听之心神荡漾。

    郭靖一时摸不着头脑,正欲说话,却被黄蓉示意闭嘴,于是只得“喔”了一声,依旧傻傻地站在原处。

    只见黄蓉弯下细腰,对着老者拱手一揖,恬然笑道,“晚辈在这里拜谢高人!多谢高人长歌一曲,让晚辈才能觅得如此世外桃源,若不是知道这里是秦岭入口,恐怕,都以为这是姑射山呢!”

    说罢,黄蓉又是一揖,方才直起身板。

    老者听后,仰天长笑,十分欢愉。声音震得周围许多新木老树的枝叶乱颤,大地也有轻微的摇晃。郭黄正在暗暗叹服老前辈的内力之深厚,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二人前面那些围观擂台的村民,早已经一齐必恭必敬地叩拜在老者的脚下。擂台上的两个男子,俱早已经跪下,眉目中尽是惊色。一女轻声道,“爹爹”。那女子的兄长大喊,“师父!”那两个女子正欲下跪,只听那老者冷冷说道,“预备祭品不可行礼。坐好。”

    声音不大,但足以传到村寨的每个角落。登时,仿佛全村牲畜家禽都一齐开始聒噪,片刻方才消停。

    那老者也不顾那些下跪的乡民,自顾自地说“我们寨子十分隐蔽,外人连些许的炊烟似乎都寻不见。纵然是寻见了,常人思维下顺着烟走来取水喝,恐怕也会迷路,被山间的野生巨猴划破肠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物,破得了这山间自然而然形成的阵法。却也丝毫进不来村子里啊。闲话不说,这位小丫头,你可是我这个糟老头子的知音啊。哈哈。”

    “晚辈不敢妄称前辈知音,只是略略了解些词曲的皮毛,想来让前辈见笑了!”黄蓉适才无意中听到“祭品”二字,又瞥到乡民们下跪之前望向自己和靖哥哥的惊恐和哀叹表情,想来果真如先前所料,这擂台不是普通的擂台,村子也不是寻常的村子。再往深处一想,就不自觉地汗毛倒立。也便打算先敷衍这位老人几句,以好稍后另作打算。

     “我这糟老头子的曲子,这世间也没有多少人听得懂了!纵然听懂了,也没几人会有闲情理我一分了吧。”那老者抄起双手,缓缓在郭黄二人面前踱步。“丫头,见你也是聪明乖巧,着实是招人喜欢呐!倘若不嫌弃,就在贫村小住几日,老朽也是好久不曾遇知音了。这明前新茶,老朽邀二位同饮!”

    黄蓉望望郭靖,见他也望向自己,嘴唇努动,一看便知是催她赶路,切勿延误了家去的时辰。便对他微微一笑,郭靖也当即会意,知晓黄蓉打算先留下来。郭靖自幼侠肝义胆,好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这起子也早已经知道这个村子必有古怪,本就打算再趟一次浑水,再多管一次闲事。只是心下怕蓉儿回桃花岛的心思细腻强烈,也便是欲征询她的意见。如今见她与自己肝胆相照,心下也十分快活。

    于是二人不约而同地对着那老者拱手作揖,分别自述。

    “前辈好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前辈好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好!年轻人就是爽快!”那老者合拍双手,微笑抚须。说着拉着二人的手,迈过村民,坐上擂台前的主座。冷然说道,“起来吧。继续。”

     寒食节的凉意,慢慢透入骨髓。

    只见擂台上一个如车盖般的大锣鼓,被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砸了三下,声音刺耳至极,村民们却没有谁捂住耳朵,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台上。

    忽然间,台上二男子双手抓起核桃,连着壳便一齐塞入口中,直愣愣地开咬。核桃被嘎嘣几声咬得粉碎,又被那少年一股脑儿全部咽下。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得核桃被浑着咬碎的声音。卡擦。卡擦。想来野核桃的壳十分坚硬,竟然是全部吞下去。黄蓉观此,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若是自己没有练过这个村寨的奇特招数的人,恐怕早被这核桃壳哽住,绝气而亡了。即便不被哽住,恐怕自己的脖子也被那硬壳割破,失血而亡了吧。

    若在平时,黄蓉见到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定是要兴趣十足地观玩片刻,好学回去向父亲炫耀,也是逗父亲开心。可是今日,莫说是要学会,就是看一眼,都不忍直观。

    过了半盏香的功夫,二男子已经将箩筐内的的核桃吃去小半。黄蓉稳定情绪,故作平静望向二人,竟然毫发无损,就如只是寻常塞酒吃肴,怡然自得。

    郭靖暗自佩服这二人的功夫,心想,若是百姓们都练就这功夫,即便暂且谈不上保家护国,但起码可以强身健体,况且,这功夫,当真好生了得。

    “老前辈!恕晚辈才疏学浅,敢问这是什么功夫?”郭靖问。

    “哈哈。年轻人啊,先猜猜这擂台究竟是怎么打的?”

    “这个,晚辈……”

    “这个嘛,简单。如今已经算是骑虎难下的地步。恐怕啊,谁吃得越快,谁赢的可能性就越大。只是呢,为了防止有些不懂事的家伙,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蛮干,又另外定了个什么规矩吧。唉,这会子是当真想不起来了。老前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嘛!”黄蓉杏眼一翻,开始撒娇。

    “我说你这小丫头聪明得紧,当真是不错。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不说满,定是为了给老朽个台阶下,替我挣足了面子。快说吧,这明前茶,好喝得很呐。”

    “我这些雕虫小技都被您拆穿了,唉,当真没趣。老前辈定是要吃遍天下核桃,却又不可满江红喽!”

    “老前辈,蓉儿,你们在说什么啊。我一句话都听不懂。”

    “靖哥哥!你真笨!岳爷爷在场的话,你说,什么时候才会满江红?”

    郭靖恍然大悟,拍手说道,“血!”

    “是啊,只有血才能把满江水染成红色。这个新加的规矩,就是要在不流血的情况下,谁先吃干净了这些核桃,谁就赢了。老前辈,你说我是不是碰巧猜中了?”

    “快喝你的茶,我这个糟老头子,真害怕你一不留神,把我的什么老底都‘猜’到了。”

     黄蓉嫣然一笑,看着郭靖。郭靖喝了口茶,“好茶。”黄蓉正欲喝茶,只听台上惨叫一声,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应声倒地,口中鲜血直流,全身抽搐,面部发紫,脸上青筋暴起,好生恐怖。

     只听见台下大声小声混作一起。

    “完了完了!”

    “不中用了!”

    “就这么着了?”

    “不能就这样啊!”

     ……

     郭靖黄蓉不约而同地望向老人。

     老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着茶,仿佛世间一切不与自己相关。待得吃了几口,规矩完备地放下茶具,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冷然说道,“我还没说话呢,刚才谁说的不中用了?”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所有人听到。话音刚落,但见台下几个或光头或青皮的高大壮汉骤然倒地气绝而亡,眉心一点红,细一看,原来是老人茶具里的毛尖。而这些壮汉,竟然多数都是想要为难郭靖黄蓉二人的那帮竹林客。唯独站着的,高鼻深目,肤白若雪,便是那个带头人。只见他面色白中带青,却依旧瞧不出半点表情。

    被煎水过了的茶叶,早已柔软,老人却能在郭黄二人都毫不察觉的情况下,飞出数枚,将那几个多嘴之人不多不少地处理干净。黄蓉看到如此了得的功夫,暗自叹服,心想当真有趣得紧。只是,看见台上的人这生模样,常人都会如此惊呼。虽然口不择言,但是总归罪不至死。郭靖即便再鲁钝,但是也发觉这老人看似温和,实则笑面老虎,不怒自威,甚而滥杀无辜,着实阴狠。只是已然身处事中,不可脱身。可是好奇心驱使,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奇特村庄,居然到处都是奇人异士。

    “抬下去,用牙丝蛇的三寸的肉与五寸的脏器,混着牛眼和蛋清生食。三日之内,自然就会苏醒。”老人说罢,示意台子上的人下来,扬开声说,“结果已定,等你哥哥好了,底下的人也就将你的东西收拾妥当,让他再送你一程吧!”

    说罢,老人瞥了一眼台上那位纤细女孩,随即又平静地转过头来,“这几日曲妙居于东南角的宗祀,除了每日更衣斋戒的必要供给,一律不可探望!散了吧。”

    目送老人离开后,村民中除过安排郭黄二人客食的,护送姑娘去宗祀的,其余皆尽数散去。

    晚饭过后半晌,天已大暗。走出篱笆,郭靖和黄蓉佯装无事,有说有笑地在村寨里面闲逛。

    “蓉儿,你为什么要谢谢诶那位老伯的词曲啊?是他写得太好?让你可以学到回家逗爹爹开心啦?”

    “靖哥哥,那词曲哪能是他写的啊!是东坡写的。我谢谢他,是因为,这词曲的平仄宫商,其中有一套障眼法,难得到世人,却休想将爹爹调教出来的我挡在外面。我刚才之所以叫唤你来,是因为你若是顺着他的声音,必然误入歧途。可是有我在,你就不怕了。”

    “蓉儿,你真聪明。可是说来奇怪,我听着那词曲,想了好多平日里面不敢想的事情,情迷意乱了一阵子,却瞬间神清气爽般的,仿佛是把心头的脓血放出来了。”

    黄蓉心想,“那这又奇了。这个怪老头将才使得又是什么本领?虽然靖哥哥说得未免有些夸大,但是也不可不掉以轻心。我是自幼听着爹爹的箫声长大的,他的箫声已经出神入化了,我也已经有了免疫力。可惜就因为这,所以觉察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意味。靖哥哥自然是没有经见过的。”

    说来黄蓉年岁尚小,天真烂漫。想了半天觉得无趣,却又转过头来,揪出郭靖刚才说话的把柄,“你说,你想了什么往常里不敢想的事情?”

    郭靖哪能想起当时的心思,却只记得无数容颜在心头划过。“蓉儿,我记不得了,只记得有好多故人的张脸,在我面前闪过。”

    黄蓉本以为他会想自己,不禁有些略微恼怒,“还有呢?”

    “最后……咱们俩好像,抱在一起啦?是这样吗?嗯,好像是的。”

    “你真坏!”黄蓉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不断用自己的小拳头轻轻来回砸着郭靖的胸口,脸上却泛起了甜蜜的笑意。

    此时新月渐渐升起。月色如洗,虫吟如醉。

    “靖哥哥,刚才那首词,我要是说给师父,他自然是懒怠听的,不过啊,这个东坡大人,师傅是极爱的呢!”

    “怎么了?哪有不爱词却偏偏爱人的呢?”

    “东坡的词写得好不好,我妄自评论不得,可是他的肉,加上我在内的,大千众人都爱得欲罢不能呢。”

    “他也是唐僧啊。”

    “哈哈。世人传言他创的东坡肘子味道可妙啦!”

    “那我们下次见到师父,你就亲手做给他吃好不好?”

    “嗯!靖哥哥你就是孝敬师父。将来可不知道你会不会孝敬爹爹呢。”

    “蓉儿,我怎么会不对爹爹好呢?爹爹待蓉儿好,就是待我好!我说啊,我就应该尽孝道!”

    “好啦!呆子!我们去看看那个怪老头在做什么。”黄蓉说完,便挽着郭靖的手,朝村寨深处的最高的木头竹子结合盖造的建筑走去。

    “老前辈!你赖皮!”黄蓉假装生气,一屁股坐在老人的前面。

    “怎么?下人照顾你们不周全?还是谁欺负你们了?我这就责罚他。”那老人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微闭,调理着气息。

    “欺负我的人啊。现在正在床上练功呢!哼!”

    “蓉儿!”郭靖不住地拦住黄蓉。

    “哈哈哈!”老人睁开双眼,“怎么啦?怪我没有告诉你核桃的吃法?”

    “老前辈你武功这么高,就教教我这个傻哥哥嘛!”

    “我这辈子就收过三个徒弟,两个离我而去,一个,就是今天那个口吐鲜血的。怎么,要拜我为师?”

    “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郭靖说。

    “我这傻哥哥嘴巴特别馋,性子特别暴躁。这些核桃啊,坚果啊,他是最烦剥壳的了。老前辈,你的徒弟都那么厉害。这么点细枝末节的武功,你自然是看不上的啦。随便一教,也不算师徒了啦!老前辈!”

    “当真想学?那你,”老人指着郭靖。“今晚给我洗澡搓背!来人,去后山清扫温汤,我今天洗澡!”

    郭靖黄蓉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老人是何用意。

    老人和郭靖分别在室内洗去尘土后,一同进入后山汤池。汤池规模之大,绕曲游廊层层叠叠,水雾弥漫,一片蒸汽飞扬之宛如仙宫,深不可测。

    只见那老人纵身一起,稳稳地落入池水之中消失不见。不一会,水上泛起了层层涟漪,半晌,水中央像煮沸了般咕嘟咕嘟地冒着大泡。郭靖惊叫一声,“老前辈!”

    “吵什么。我在这呢。”郭靖顺着老前辈的声音望去,却看见老前辈靠在汤池边缘的怪石处,温泉水漫过胸膛,老人头靠岸边犬牙,额上搭着片绸缎锦帕,仿佛还绣的有些许字迹。下午不曾见过,许是老人的贴身物什。只见那老人双颊因为蒸汽的缘故,已然红透。老人闭着眼睛,头不断晃着,嘤嘤嘤地吟诵着什么似的。

    郭靖不便打搅老人,便欲自己先下进温泉。只是郭靖在塞北大漠长大,那里苦寒缺水,长年累月不洗澡也不会臭到哪里去。只是跟随黄蓉这几年中习得些许中原习惯。但却也未亲身泡过汤池。但见这水如沸水般的,活生生像是要水煮大肉般的。可也不好肆意博了老人的面子。于是,他用脚沾了下水,“哎哟!烫!”

    “你的基本功不差劲,顺着我刚才的样子进来。”老人像是不耐烦了般,匆匆说完。接着开始吟诵着什么。

    “谢谢前辈指点。”郭靖顺着老人的模样,提气,飞跃,环游,靠岸。本身已经做好回去让黄蓉喂他吃九花玉露丸来治疗烫伤的准备了,却没想,这么个步骤,气沉入丹田,全身筋骨有力绷紧,用自己的先天功夫,竟然真的如老人所说的,水温不烫,而温热舒适了。

    郭靖正准备感谢老前辈。却听到他说,“你离我那么远作甚。罢了。你能看清我额上方巾的字迹吗?”

    “嗯。可以看清。”

    “你给我念念。”

    “好。”

    郭靖随即开始念道:

    雾里韶华,任是虚化,荼蘼睡眼悄悄。望朱楼梦醒,暗香怎寻见。凉满天、墨迹斑斑,客散曲终,都变心疼。触晴空淡影,佳人渐掖西风。

    南山野莽,怎耐得、俗闺罗裙。料弦断鼓崩,青衫不觅,合罢也迟。姑射桃源尚好,温泉水、落英干净。缘本自生灭,岂敢拈来一笑?

    “唉。这么多年,这首《扬州慢》,都是我一个人背啊背,念啊念。真是冷清啊。”

    郭靖不好说话,呆呆地泡在水中。

    “你不用为了回我而满心难受。你也不必说话,我说什么,你自管听就好了。”

    “我有三个徒儿,大徒儿,就是那个曲一,今天吐血的年轻汉子。二徒弟,那是个孽障。不提也罢。三徒弟,就是曲一的妹子,曲妙,那个要上贡的姑娘。本身是极乖巧,我也颇为怜爱的。可是如今也不能够了。唉。”

    “以前,很久以前。有个年轻汉子,他为了匡复旧业,日日勤加练功。谁知有一日,他上山打猎的时候救下个崴了脚的少女,那少女生得好俊俏,那汉子登时便没了心。心到哪里去了。全放在了那个少女的心上。那汉子便不顾老村长的反对,将少女带回村子,精心调理伤口。汉子每日除了练功劈柴,就是照顾那个少女。谁知那少女也不怕生,渐渐地对那汉子从颔首微笑,进展成了玉口张开,和那汉子说起俏皮话来了。那汉子是盛族之后,文武双全。每日里,也和那少女吟诗作对,好不快活。那时候,他大幅减少了少女腿伤的药量。只希望这少女的腿伤,永远好不了。便好在这村子里面待一辈子。二人也便在这里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如此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自然是过不长的了。汉子见那少女的腿伤在自己的‘精心调养’下,进展缓慢地渐渐痊愈了。那汉子十分难受,终究忍不住,去问那个少女,‘你别走了吧。外面人心险恶,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保护自己。还有你这个腿,好得太快了,恐有病变,还是多调养数日吧。’那汉子是背对着少女说的,生害怕那少女看见自己满面潮红。谁知背后传来那少女咯咯的两声娇笑,‘我腿都痊愈了。怎么能再打扰你们呢。’那汉子着急了,却平复了心情,佯装满不在乎地说,‘还是小心为好吧。伤筋断骨须百日。还有,你家在哪里。我到时候送你回去。这村子方圆几里皆有阵法,你一个人出不去,进不来。你家在哪儿?怎么不说话?’”

    “汉子平复了心情,摸了摸脸不再烫了,便转过头去。只见少女花容失色,居然哭了。青年汉子哪里懂得怎么安慰少女,只是干着急。那少女抽噎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父皇额娘不要我!连大哥哥你也不要我!我哪里不好吗?是我太丑吗?是我太笨吗?是我太怎么了嘛!’汉子听到心爱之人如此说话,早已经心肝俱裂,恨不能马上将其揽入怀中。可是只恨那汉子天生心高气傲,视在他人面前表露情绪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情,便忍住欲望,比往常更加冷地回答少女,‘嗯,不算太丑。不是太笨。’可惜他哪里懂得少女的心思,这个时候,就是应该温言软语好生劝慰,却又只是傻乎乎说了些混帐话。可想而知,那少女听到这话之后,哭得更凶了。竟然呜呜咽咽说了些汉子也听不明白的话语。什么‘痴’啊‘妄’啊的。”

    “汉子满心全在少女身上,只是关注着她的娇嗔。却忘了刚才言语中最重要的话语,父皇额娘。后来,那日的对话竟然被村中的好事之人偷听了去,禀报了村长。村长便将她捆绑了起来,抓去了一个汉子看不见寻不着的地方。汉子提着长刀冲入村长的楼,却被十几个壮汉拳打脚踢了一顿。良久过后,已经鼻青脸肿,直愣愣躺在地上。视线模糊之中世界变得倾斜,歪歪地看见村长高坐在殿内宝座上,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要去做宋狗的驸马,就快去啊!别在这里脏了我们村子的地板!’那汉子喉咙被揍得生疼,已然发不出声音,只是吱吱呀呀地嘶哑吼了几声。隐约中听到几个兄弟为自己求情,有说汉子定是给妖女蛊惑了的;有说汉子武学精进,劝王爷就是那个村长,不可顾此失彼因小失大;有说不可痛失皇族啊什么的。”

    “其实王爷也不是真心要收拾掉那个汉子的,相反,汉子本就已经是那个王爷立储的唯一人选,王爷这样说这样做,就是为了做给大家看。好在汉子平日里做人重情重义,行事光明磊落,在村子里人缘很好。而文才武略于年轻的一辈里面,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因此,大殿之内,竟然全部跪下为汉子求情。王爷正准备开口,想是要赦免了汉子。谁知就在此时,那个早就嫉妒汉子得到王爷隆宠赏识的好事者,又插来一脚。提了个让那汉子毁掉一生的建议。不是建议,是阴谋。他说,何不让汉子戴罪立功,利用那个公主,好好威胁宋狗,也好早日匡复旧业。那好事者话未说完,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目光与汉子的目光对视了。那时候汉子恨极了那个好事者,恨不得一到剐了他。可是碍于王爷,只是捏紧了拳头。”

    “后来,那汉子在所谓的民族大义和少女之间,不用想也知道选择了前者。汉子假装救出了少女,和她离开村子,回到了临安。隐居于一个陋室空巷。而王爷的人马,也随即便赶来,隐藏于暗处,准备伺机行动。其实这段日子,于汉子来说,既是温柔乡,又是沼泽地。汉子探明了少女对他的情谊,虽然表面无动于衷,但是内心自然早已经喜不自胜。如今,汉子与少女在成日的耳鬓厮磨之间,已然有了夫妻之实。少女似乎当真没有看出来汉子对她的情谊,但是覆水难收,她既然早就认定这辈子跟定了他,不管他心里面有没有自己,不管前面是火海还是毒花,都仍是要扑将上去的。那少女自然是比汉子活得潇洒了。汉子一面体会着与心爱之人生活在一起的前所未有的快乐,可一面又要小心隐藏这份快乐,不但不能让监视他们的村人看见,更不能让少女觉察出自己的心。他自认为,这是保护少女最安全最好的方式。”

    “终于,大限将至,王爷的命令到了:提着少女为挡箭牌,进入皇宫,暗杀狗皇帝。汉子左思冥想,想找个一个好法子,可以既暗杀了皇帝匡复旧业,又能够在混乱中保护少女的周全。临行前晚,汉子一宿未眠,左思冥想,却毫无结果。黎明前后十分,汉子才迷糊睡着。不一会,天色大亮,汉子惊醒,看见少女就坐在自己身边,面色温柔。汉子说,‘今日我送你回家吧。’那少女却单刀直入,说道,‘你要去刺杀父皇,我知道一条近路。’汉子十分惊讶,原来少女什么都知道。‘父皇额娘先不要我的,我又何必要他们。他们要将我送去金国当皇妃。我不讨厌金国,但我讨厌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个金国的皇上我见过,性格暴掠,对随从十分阴狠歹毒。那日他来访父皇,一起看戏的时候,我穿上戏袍上台捣蛋,谁知他直愣愣地看着我。看得我心烦。大哥哥,你也直愣愣看过我,我却很欢喜。不管,你是不是……罢了,后来我从去往金国大都的路上逃了回来,却给迷了路,从山腰跌落下来,摔断腿骨。幸亏有大哥哥救我。不管大哥哥……不管大哥哥后来怎么样,至少你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是真心的。之后,和大哥哥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欢喜的。’那汉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呆立了半晌,回过神来,问少女,‘你们宋人(那是汉子第一次这样叫,往常,向来是叫宋狗的,但汉子不想骂少女,就改叫宋人),不是最讲究孝行吗?你这样做,不是不孝吗?你父皇也是为了民族大义才要和亲的,怎么到你这里来,却变得如此孩子气?你去大金国享受荣华富贵,换来数十年秦淮两岸黎民苍生太平安和,不是两全其美吗?你父皇,是心中有大爱啊。’那汉子说出此话,自己都惊讶到了,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如此劝慰少女。那少女却惨然一笑,回答道,‘真不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用情是真是假?又为何诳骗我到现在?你要光复你们的大唐王朝,那当初又为何要惹我?还不如让我安安静静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你眼前,葬在深山里,倒还干净。如今你惹的我喜欢上了你,你却又如此心怀天下,怎生就装不下一个我。嬷嬷当年说得就是好,心中有大爱的人,最是可怕!’说罢,那少女又紧接着深情地望着汉子,‘缘本自生灭,岂敢拈来一笑?我不断偷偷地写与你有关的词,可惜你总是视而不见,罢了罢了。青衫不觅,合罢也迟。那年你在山上救我之时,身着一款青衫,你高大威猛,正气凛然,我还当成了降临山中的天上将军。可惜,那日穿青衫的你,我却是再也找不到了。纵然找到了,一切也都变了吧。该还你的恩情,我今日就还你。这是能够走进父皇寝殿的小路,你收好,父皇晚宴后一时辰后,是禁林军守卫的薄弱时辰,到时候咱们一同进去,这个你拿好。’那是少女对汉子说的最后的话语,同时汉子接过绸缎锦帕,上面有着周密的皇宫地图,该走的路线已然被少女用红线勾出来。地图旁,还绣着一首词。那词,你刚才念得太没有感情。后来,汉子刺杀了皇上,却于混乱中和少女走散。从此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渐渐,汉子心魔已成,终难恢复。并且事后才知道那晚上行动时,仅仅是伤到了皇上。但王爷依旧重赏了汉子,并直接举行了大典,传位于汉子。没过多久,王爷西去,汉子也寻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杀了当年的好事者。只可惜那好事者的死相再怎么可怕,也是除不掉汉子心中的心魔啊!”

    良久过后,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转头问郭靖,“泡得怎么样。”

    郭靖先是一呆,然后马上回话:“像是,从里到外都认认真真清洗了一遍似的。干净。”

    “我现在给你说四个字,你慢慢感悟。‘一水垢离’。你闭上眼睛,忘掉刚才的话,开始运气。心里面保持一片澄澈。快。”

    郭靖摸不着半点头脑,便只好如老人所说,认真运气。如此每晚,郭靖都和老人在此泡汤池,连续七日,自此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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