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朋友桐的故事。
一年前,桐分手,相恋三年的男友甩了她。他们在一起时,如胶似漆;分手时,对方头也不回。
桐的心态崩了。
也想以泪洗面,但她是女强人,工作不能耽误,妆不能花,头上的皇冠更不能掉。
悲伤无处派遣,于是她开始约。
约的第一个,对方随叫随到。澡洗好了,却发现是第一次。桐塞了200元给对方,坚持让他打车回去。
那男的骂了句什么,走了。
第二个男孩很有趣,两个人社交平台风格高度相似,说话都直接明了,且都很珍惜对方时间。
他是夏。
像工作谈判一样,二人约了时间地点,之后就都没再挂在心上,各忙各的。
当晚,桐迟到10分钟,发消息说抱歉时,对方还在半路。
理论上,她应该生气,但她没有。情场10年,工作5年,她早学会不在无所谓的事上浪费力气。
男孩到时,她正捧着手机看黄段子。
桐蹲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灯芯绒裙子和长发一起垂到地面。脂粉不沾,却有动人的吸引力。
那晚,他们通宵没睡。之后,男孩趴在她胸前,手指勾勒着她的锁骨问:“我就不值得你好好化个妆?”
“我是约炮,又不是约会。” 桐回答。
男孩叹口气,手臂枕在头下面沉思。
“那我约别的女孩,你会难过吗?”
她转身伏在男孩身上,捧着他脸颊说:“不会,你注意安全就好。”
男孩眼中浮现一丝凉意,推开她,穿衣服离去。
桐心里疼了一下,这是她没想到的。
但她没在意,约而已,谁又会在意?
我想睡你,更想爱你很奇怪地,那次之后,她没再找过别的男孩。
她总是想起那个微信ID,却觉得发消息过去是政治不正确。
她不想让对方有粘身上的感觉。
谁知,男孩主动找她。
她按时赴约,半路碰上一起车祸,一男孩躺在一辆货车下。
天下起雨,她心里咯噔一下,发疯似的跑过去,翻越绿化带冲到马路中间,头发都被树枝勾断了几根,眼泪快要淹没视线时,才发现伤者不是夏。
他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颤抖的背影。
他走过去抱她站起来,拉着她离开那条马路。
一路上,她的呼吸很重,心跳很快,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解脱出来,整个人是恍惚的。
夏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搓着,帮她缓解。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个小时,她才平静下来。
他们停在一个巷子尽头。
月光下,男孩的眼睛清澈似水,桐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那温暖撩拨着她的绝望,让她再次产生想要把一个人紧紧攥在手心的想法。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开始用力解男孩的皮带。
他推开她,但她又折返回来。
他将她按在墙上,愤怒地指责她:“不行!你傻不傻!”
看到她眼角溢出晶莹的泪水,他突然心软下来。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他们站着温暖了对方。
我想睡你,更想爱你连续几天,他打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都被她拒接。
她在忙碌的工作间隙,回复他冷冰冰的两行字:
1,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2,有问题,我解决问题就OK。
她总是大女人的样子,他见状,不再叨扰。
数天后,姨妈迟迟未到,她有些意外。毕竟,那晚她心知肚明在安全期,才敢放肆。
一连几天,早上起床她都感到胃里难受,不得不打车上班。女人就是这样,若不是身体上的弱势和麻烦,她们可以比男人更无情。
但肉体的折磨,往往摧垮精神,拉低下线。所以,她还是忍不住发短信过去:
“今天......不在状态。”
隔了几分钟,她拿起手机。
无新消息。
一直等到晚上,他的名字,依然没出现在消息列表中。
对着屏幕的空白,她隐隐看到两个字。
怯懦。
但这麻烦却是她自找的,她自知,她没权利责备谁。
次日早晨,她被小腹的胀痛催醒。
有惊无险。
打开手机,他发来短信:“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了。”
“在家等着我。”
“说了没事就没事。”
晚上,她出门倒垃圾,迎面撞到门外的夏。
“我在这陪你几天,顺便监测你的情况。”
我想睡你,更想爱你他们同居了几天,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关怀一如既往,她的不安全感,却渐渐加重。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夏的态度和之前不同,夜里的体温,似乎也低了1-2°C。
话少了许多,整个人也冷冰冰。
她抱着他躺在床上时,他总是背对她,玩自己的手机。
她不喜欢这样,虽然她对眼前的男人并无过多期待,却忍受不了身边人的一丝怠慢。
她想要扭转局势,于是,在姨妈消失后的第一天,又迫不及待地投怀送抱。
果然,在巫山云雨中,她耳边又响起那些动人的情话,那些表白和承诺。
“我需要你”,“我离不开你”......
这验证了她的想法:男人,终归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的体温不断上升,心中的火焰却渐渐熄灭。
此后一周,他不在身边,她无法静心工作。她总想起那男孩的脸,他温柔的眼睛,云淡风轻的眉梢,以及深情背后的无情。
是啊,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有过打探,他也有所提及。
在他们未相遇的日子里,他也像温暖她一样,温暖过许多女孩子。
他和她们有过一段段故事。
他将其写进日记。
那些故事有长有短,笔触十分走心——离别同样无奈,思念从未放过。
那些女孩子,并不比她差。一想到自己会像小溪一样,汇入夏的情感海洋,不留痕迹,她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他从不主动给她希望。他了解自己,更了解男人。
他能爱她多长时间,爱到什么程度,于他自己而言,仍是个问号。
尽管她的柔媚、可爱和独立,让他一次次产生想要守护终身的想法,但那句“做我女朋友吧”却迟迟未说出口。
他曾被人所伤,自那以后,就习惯于看着美丽故事逐渐扭曲,变形,还无动于衷,承认那是唯一的宿命。
他怕辜负别人,所以刻意塑造自己的“渣男”气质。
他以为聪明的她会一眼识破,然后识相地远离。
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把两面派演绎地淋漓尽致:
一边在靠近时表达着自己强烈的爱意;
一边在交友平台关注陌生的年轻女孩。
她不是喜欢沉溺痛苦的人,却忍不住一次次点开那些女孩的相册,看她们深夜里衣服单薄地在风月场所流连,看他和她们的互动。
她终于无法忍受,率先开口,成为那个被动的人。
“我想和你谈谈。”
他的回复,比想象中更怯懦。
“我知道你要什么,你想要安全感,我给不了你,你放弃吧。”
见她沉默不语,他又追加一句。
“因为我自己都没有。”
她不甘心。她相信自己的能量,开始想尽办法满足他,身体上,精神上。
她告诉夏,她爱他,并且永远愿意比他爱得更多一点。
她想散发光和热,让这个男人浪子回头。她虽知道“圣母心”可耻,但这个男孩有种奇特的魔力,让他放不下。
他成熟又天真,功利又单纯,冰冷又温暖。
无情中透着深情。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挣扎着的悲凉角色?
我想睡你,更想爱你但他没有变好。
即便她能做到像女朋友那样无微不至:晨起的早安,日暮的晚安,时不时的小惊喜,越来越走心的吻......他却没能变好。
他似乎有过片刻安定,蜻蜓点水般地尝试着信任,依赖,坦诚相见,却又在桐工作忙碌时,偶尔看不到消息时,无意的疏忽和冷淡后,原形毕露,变本加厉。
他按捺不住骚动的心,开启陌生的对话框,投入到一段段短暂的温存中去。
似乎永远这样撩下去,感情就永远不会结束,就能抵达永恒。
这一切,她看在眼里,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玄先生去世那天,他似乎触动颇大,他将签名改成:“这是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下班时,她在他的办公楼下等待,她穿雪白的呢子大衣,手捧鲜红的玫瑰,等他从自动门中走出,她走上去抱他,说,“夏,做我男朋友吧。”
他一脸怅然,说,“我不就是你男朋友么?”
她定了定,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说,我跟你谈恋爱呀。”
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我不就在跟你谈恋爱嘛,快回家吧。”
他率先一步走了。
留下她僵在原地,脑海里回荡着那句电影台词:
“谁不知道世间的苦?可能做到这般无情的,只有你们男人!”
我想睡你,更想爱你那以后,她又找合适的契机,浪漫的地点,多次跟他表露心迹。
都被逃避,弱化,搪塞......
朋友们都觉得,他和她,完全是两种人。
她虽为女性,却从小喜欢跟困难死缠。受过再多伤,都不影响她用力爱一个人。
她是一边噙着泪水,一边读着他的日记,体会着他对另一个女人的柔情。
她反复读,读一次哭一次,读一次心碎一次,却挡不住想要了解他的欲望。
杜拉斯说,爱,是一种不死的欲望。说的就是她。
他呢,虽身为男人,却胆怯地像一株含羞草。
碰不得,伤不得。
一有风吹草动,就想要放弃;一感觉到痛,就想逃离。
在我们劝说下,桐最终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在爱情上,你再勇敢,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个男人让他难过,这座城市让她受挫。她决定辞了工作,听从父母的建议,出国深造。
走之前,他去送她,还是欲言又止。
她笑了笑,给他讲了个故事。
我想睡你,更想爱你她说:“夏,你在刻意练就自己的无情,这也算种修行。
但你知道佛祖释迦牟尼么?他出家前,有老婆孩子。
他是突然离家的,就在一个早晨,收拾行囊出发,一声招呼未打。
他从此走上修行路,最后成功了,被万人膜拜、敬仰。
可他妻子呢?他的妻子耶输陀罗,是比释迦牟尼更早见到人间的苦啊。她想修行的念头,不比释迦牟尼少,但她放弃了,为了丈夫和孩子。
夏,我觉得,释迦牟尼完全放下欲念,做到刀枪不入,是修行;
耶输陀罗全身心投入红尘,敢爱敢恨,也是修行。
他们最终都能拥有平静。
怕就怕,介于两者之间,瞻前顾后。
夏,你害怕爱情消失,生活归于沉寂,我就不怕么?
可你这样,你不会快乐的。”
她说完,把背包放进后备箱,上了车。
后视镜里,一个男孩呆立在那里。
车发动,男孩放声大哭起来。
再见了,我的男孩。
若你不能成长,那我愿你平安。
愿你从此勇敢,不再怯懦。
而我们,山高水长,后会无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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