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六年,一直只限于工作上的接触。
人之间的情感奇妙之处就在于,一个偶然的交集,便结成了一生无法割舍的爱恋。
那时候,他父亲在外地住院,我去医院探望一个领导,偶然得知消息便去拜会,却见只有他的母亲一人侍候,很担心老人的安全,就这样,我仿佛命中注定般的留了下来。
他是在第二天晚上,风尘仆仆的驱车赶来的。他大步流星的走出电梯那一刹那,直接就撞进了我的心里。那刻他高大帅气的身姿,自信儒雅的举止,孝顺的品质,平和温柔的个性,瞬间将我坠入一个疯狂的世界里,那个世界里,我爱他如命,无法自拔。
在医院陪护的那两天里,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不知何时,眼神交汇时已碰撞出火花,滋啦滋啦的情感,偷偷在燃烧蔓延。
那时的他,看我时眼神专注又闪躲,笑容里带着宠溺和压抑,和我在一起时期待又克制着。
我也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般,每天抱着电话,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翻看聊天记录,看到暧昧甜蜜的话,还会重复回味。
我们的爱情,就是这样在承受道德和束缚双重痛苦的培植下,疯狂的滋生、成长、泛滥成灾。
他与妻子分房已经一年多,而我与先生分房也即将两年。我们守着有名无实的婚姻,彼此之间互相慰藉,汲取空缺已久的爱与关怀。我们太需要这样的温暖和情感了,好像干枯了的菟丝花一样缠绕着,迸发出异常的热情。
我们约会去爬山温泉,去纪念每个相恋的时刻,无时无刻的不再惦记思念彼此。偷偷用纪念日做密码,用情侣的车挂,互送礼物,恨不得把彼此挂上属于对方的标牌。
相恋的日子过得好快,幸福的记忆深深的植入生命中,毫无保留的、用尽全力的爱下去。甚至开始幻想未来,我们各自走出婚姻后,携手同行,白头偕老。
几个月后,我便搬离了那个所谓的家。
他让我等他两年,孩子出国后,他会给我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愿意等他。等待一个我爱人,是如此的幸福。
半年后的一天,我依旧发信息给他,那天他没有回信息。第二天,我们约会时,他眼神悲伤,对我说昨晚他和妻子去参加婚礼,酒醉后睡沉了,妻子翻看了我们的聊天记录。
他哭着说,就这样吧,他要离婚了。
我心疼的如撕裂般,因为我知道他不舍,不情愿……,我好像一个坏女人般的把他逼迫到恐惧苦痛的角落里,无法选择。
可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他妻子发来信息,让他回家。他犹豫不决,我做了一个只生后悔的决定——就是放他走。
我担心他妻子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做伤害他的事情,一念之间,便已失去。
我告诉他,回去以后无论什么结果,都知会我。
就这样,如电影慢镜头般,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我,离开了我的生命中。
他走后一个小时,发来了:不离婚了,我们暂时分手的信息。我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一夜未眠,这一夜,甚至想到了死亡。
以后并未如大家所想,两两相忘,再见亦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痛苦的入地狱式生活着,他内疚的也无法自拔。除了对我说对不起,没有其他言语。
我自甘堕落,我告诉他。只要他不离开我,我愿当万人唾弃的小三,只要他还爱我……
他也在纠结反复中,痛苦的夹缝里存活。
痛苦的日子过得很慢,他开始冷淡我。一天不回信息,甚至几天不理会我。
我从那时起,恶意的克制自己。只要一想他,便狠狠的扇自己巴掌,火辣辣的疼痛感依然无法阻止思念成灾,弥漫直至淹没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们恢复了夫妻生活。
我彻底被击垮,疯了一般跑去找他,。
他出来见我,却却的问我,晚上要他留下来吗?我坚定的留下了他。
温存之余,他抱着我哭着说,他脏了。
我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仿佛失去了生命一样恐惧,无助。
放下一切事情,我离开了那个有他的城市。只身一人来到云南。以为离开就是解脱,却忘记了被禁锢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来云南之前,我买了4片安眠药,290片去痛片,因为这个日子是我们相爱的纪念日。因为药店有限量,我几乎跑遍了城市里每一个药店才买齐。
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死亡吗?我还有责任。妈妈离开我无法独活。
不想死,又背着这么多药来丽江做什么?
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下半生如何生活,如何活着,在云南每天分裂成两个我,一个爱的如痴如醉;一个是拼命扼杀那个爱他的我。
一宿一夜的不睡觉,每天痛苦的煎熬。
一天,浪迹至白沙古镇。白沙古镇是一个不鲜为人知的古镇,有些神秘的色彩,有1000年的历史,是纳西族的起源地。村落人很少,稀稀洛洛的旅客,零零散散的几个店铺。
我七拐八拐的迷路于一个小巷尽头,尽头处裂开了刚刚好一人通过的缝隙。好似有牵引般的促使我钻了进去,缝隙后豁然开朗,如世外桃园般的开阔,绚烂。满园不知名的粉色花朵,风吹过,枯草燃烧那种心慌慌的味道。泌人心智,绕人思绪。花园不远处,有一座土墙黑瓦的二层小楼。门口用烧过的黑木棒写着四个字,消除记忆……
我有点害怕,想原路返回,还未来的急转身。一个穿着灰色唐装上衣的老者,端着一个小锅,走了出来。小锅里煮着面条,两根小到可怜的绿色青菜,一根趴在锅里,另一个根在老者的嘴里叼着……
老者一脸嫌弃的看了看我,含糊不清的一边咀嚼这那根青菜,一边对我说:就知道今天来的是个不开眼的。
我猜想是打扰到他吃饭了,所以被骂不开眼。
我双手合十,对他致歉,并想离开。
可还没等表达意图,老者已经把那根青菜囫囵进肚。对我吼,等着,给你拿药。
我惊诧的不知所措?
老者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的锅不见了,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拿着一张纸。
老者招呼我去他的小桌子前坐下,我心里的恐惧感渐渐被一种奇怪的感觉占据了。
老者坐下便铺来那张纸,让我按食指的手印。
我带着疑虑,看了看白纸上的字。
文字大概意思是,这木盒里是一颗可以遗忘痛苦记忆的药丸,服用后,次日会自动消除一切痛苦的记忆,此药丸神奇之处是选择性删除,不会影响正常生活,此药丸只赠送给有缘之人,我即是此人。服用前,须签署此文书,是患者心甘如此,愿承担其任何后果……
曾无数次幻想可以有忘情水,这样就不用行死走肉般存活于世,可这药丸摆在眼前时,我竟然万般不舍,舍不得对他的爱,舍不得忘记他,舍不得遗忘一起美好的时光,无论是甜蜜的还是痛苦的,舍不得自己心碎的痛感……
老者看到我迟疑不决的样子,说上天既然选定我,那么遗忘对我来说,就是正确的选择。他已经不爱你,他爱他的妻子家庭,你只是他生命里的调节剂,在寂寞之时的取暖之所,而他现在已经春暖花开了,不再需要你了……
我缓缓的闭了眼睛,缓慢的。记忆碎片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一闪过,仿佛过了一世。
睁眼,迅速的伸出食指,在印泥处蘸了一下,毫无顾忌的按压在那纸文书的右下角。
打开木盒,木盒里金黄缎子包裹着一颗红色的药丸,红的发烫,好似百步蛇吐着血腥的信子,再逼近我,我无法动弹,只能任其吞噬我。
清晨,一缕阳光顺着窗帘缝隙映射在我身上,暖暖的,我苏醒过来。起床喝了杯即食燕窝,刷了牙,便在院子里发呆。
客栈的老板问我,昨天去白沙古镇玩的好吗?看你昨天回来很早就睡了。
我一脸茫然,告诉他我昨天没有去。
翻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明天就回家了,她很高兴。
回到生活工作的城市,在工作中偶然遇见了他,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许久,我问他怎么了哥?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好像有点事情要与我说,可是终究想不起来了……我们轻松的对视,一笑,擦身而过,再也没有回头。
在我签署的那纸文书的背面,还有行字:
服药后,随着你的记忆删除,你记忆里那个人,关于你的记忆,同步删除……
记忆删除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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